女球迷傳奇

●趙常勤文 ●紅 梅圖

海麗絲是一位女球迷,只要電視里轉播足球賽,她每場必看。海麗絲的丈夫阿爾貝不看球,一是對球賽沒興趣,再者嫌足球比賽太激烈,自己心臟、血壓都受不了。海麗絲最崇拜歐加拉足球隊的前鋒尼加拉尼。每當有尼加拉尼出場,海麗絲總是激動萬分。尼加拉尼漂亮的過人動作,勇猛刁鉆的射門,更讓海麗絲興奮得站起身,揮舞拳頭,扯足嗓門,拼命跺腳吶喊助威。

這天,海麗絲又出現了這種情況。阿爾貝看不上,從里屋走出來說她:"喂,請鎮靜點"這話沖了海麗絲的興致,她沒好氣,扔給他一句:"你看得懂嗎熐蠣ぁ犐得岸一個。一邊兒去"說罷,又盯上電視,繼續跺腳吶喊。

阿爾貝往電視里一瞄,發現又是那位名叫尼加拉尼的球星,心里來氣,刺兒她:"喂,既然你對尼加拉尼那么崇拜,干脆嫁給他不得了"海麗絲斜丈夫一眼:"吃醋了熁貢鶿,只要有機會,我準嫁給拉尼。"阿爾貝更生氣:"你愿嫁拉尼。那好,咱現在就去辦理離婚手續"海麗絲不理丈夫,鼻子哼了一聲,扭臉繼續揮拳看電視。阿爾貝傻呆了一會兒,只好進里間去看書。

這事過去兩天,海麗絲的姑姑從三百里以外的比特曼打來電話,說她們那里的比特曼山風景區正在進一步開發建設中,姑姑十分想念他們,讓他們兩口兒一塊兒到比特曼住幾天,換換環境,呼吸呼吸山里的新鮮空氣,嘮一嘮家常。

兩口子趁休假,一收拾,坐上了開往比特曼的班車。半路班車拋了錨。等修好車,再往西南走,汽車到該他們下車的小站時,已經是下午4點。按原計劃,本可以在太陽落山前正好趕到姑姑家,這樣一耽擱,還有30里的山路,他們兩人只有走夜路了。

海麗絲和阿爾貝沿著比特曼河南岸,涉溪足堂水。越往山里走,山路越陡峭。兩人走著走著,天就慢慢黑了。此時,游人早已散盡,遠近一片昏暗。

阿爾貝打開事先預備好的手電筒。海麗絲從來沒在深山走過夜路,峽谷里冷風一吹,海麗絲心里直發毛,她挽緊阿爾貝的胳膊,顫著聲說:"阿爾貝……"海麗絲環顧了一下前后,竟嗚嗚哭了起來。

阿爾貝知道她是害怕,鼓勵說:"別怕,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嘛犇憧,這地方是黑鷹崖,還有3公里路,就到比特曼鎮咱姑姑家了……"阿爾貝忽然發現有情況,晃晃手電,喊:"誰,前面是誰"前面不遠,有個人蜷著身子躺在路邊,沒回答。海麗絲一驚犃餃爍加挽緊胳臂,小心翼翼往前挪。稍近一點兒,這才模模糊糊看見,躺的這個人滿臉都是血,雙目緊閉,昏迷不醒。嚇得海麗絲"噢"一聲躲到了阿爾貝身后。阿爾貝抬起手電,見懸崖上的野樹叢有砸折的枝杈,說:"你瞧,這人肯定是從崖頂失足摔下來的。"海麗絲脫口一聲尖嚎:"他是尼加拉尼"阿爾貝上前俯身仔細一看:可不,正是妻子海麗絲崇拜的足球明星--尼加拉尼牪揮傷:"哎喲,還是你眼尖,你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海麗絲沒心思和阿爾貝斗嘴,知道今天歐加拉隊打完比賽,安排有旅游活動,猜想尼加拉尼十有八九是旅游中出了事故。她想到這里,也就不怎么怕了。

兩人見尼加拉尼的頭上流了很多血,看來傷勢十分嚴重。情況危急,要趕快送往比特曼鎮醫院進行搶救牭要把尼加拉尼送往比特曼鎮醫院,這中間要翻過三道山梁,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阿爾貝把挎包塞給海麗絲,拼全力把尼加拉尼架上肩,硬撐起身,一步步往第一道山梁上走。

上到第一道山梁半坡,阿爾貝把尼加拉尼往地下一放,喘著氣說:"喂,我不背了。你不是說要嫁給拉尼嗎熌,你……還是你來背這位拉尼吧。我費這老鼻子勁,背著你心中的情人,這……"阿爾貝聳聳雙肩,"隨你怎么說,我是不背了"

海麗絲一聽這話,差點兒沒把鼻子氣歪:尼加拉尼眼看都沒命了,你還有工夫在這兒吃醋犜偎的,我和尼加拉尼之間,也是八桿子打不著啊犓把挎包往地下一摔,生氣地大吼一聲:"滾,你給我滾"便抓起尼加拉尼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嗨"一聲,就把這位大小伙扛上了肩頭,打亮手電筒,邁開雙腿,大步流星就上了第一道山梁……

海麗絲把尼加拉尼扛進了比特曼鎮醫院。

值班大夫和護士見一位年輕女子扛進一位渾身血污的壯小伙,問海麗絲怎么回事。海麗絲說,她在黑鷹崖谷底發現這位小伙子摔下來,眼下救人要緊。大夫和護士顧不上多問,迅速把尼加拉尼送進了急救室。

海麗絲在急救室門外惆悵地站了一會兒,心里掛念起阿爾貝。此刻,阿爾貝果真要按原路返回,深山峽谷,月光昏暗,即便返上公路,三更半夜,也不通汽車。海麗絲后悔當時沒喊上阿爾貝跟自己一塊兒走。越這樣想,心里越煩躁不安,就準備按原路返回去找阿爾貝。

海麗絲出了鎮醫院大門,迎面匆匆忙忙過來一伙人,其中一個大胡子,身背一位病人。海麗絲一眼就認出來,那正是自己的丈夫阿爾貝牶＠鏊砍逕锨,哭叫一聲:"阿爾貝--"幫著把阿爾貝迅速送進了急救室。

經過緊急搶救,阿爾貝的身體狀況大有好轉。另一搶救室的尼加拉尼,一直沒有脫離危險。

天亮以后,海麗絲坐在阿爾貝的床邊,兩人正說話,從門外進來昨晚上那一伙兒人,其中有一位上點兒年紀,海麗絲認出來是歐加拉隊的教練托托尼先生。托托尼激動地握著海麗絲的手說:"非常感謝您,海麗絲小姐,尼加拉尼已經轉危為安"托托尼拿出一沓鈔票,"海麗絲小姐,您和您的先生太偉大了犖了搶救拉尼,我們繞道下到崖底,找到拉尼出事的地點時,您丈夫臉色慘白,說您背起拉尼剛走。您的丈夫當時同樣處在危險之中,是您舍下丈夫,背起拉尼翻山越嶺,趕往醫院。像您這樣一位年輕、漂亮、身材苗條的小姐,竟然會有如此非凡的力氣,真令人難以置信,您太了不起了"

海麗絲連連客氣,反過來感謝托托尼等人救了自己的丈夫。托托尼堅持讓海麗絲收下酬金,說:"如果沒有您的及時救助,大夫講,拉尼肯定沒命了"臨走,誠懇地說祝愿阿爾貝早日康復。

托托尼等人走后,海麗絲問阿爾貝:"你當時到底怎么一回事嘛"

阿爾貝說:"當時我心慌氣短,估計可能要暈過去。"

海麗絲就埋怨:"那么危險,你為什么不給我說呢"阿爾貝兩手一攤:"真給你說實情,你肯定嚇得只有打哆嗦的分兒,我和拉尼,你誰也救不了。"

阿爾貝調皮地聳聳肩,"當時,我胸口發悶,兩眼發黑,眼看自己不行了,正沒辦法,我忽然想起來:有一次,我買了一口袋土豆,上樓之前,咱倆鬧別扭,你一生氣,單手拎起一袋土豆,腳底生風,一口氣上了六樓犖宜忝靼琢,只要激起你的情緒,你的潛力不得了啊"

海麗絲聽到這里,才真正明白了,昨晚黑鷹崖下,丈夫并非吃醋,而是施巧計解除危難。心中既高興,又激動,嗔怪地說:"只顧救拉尼,不顧你自己"阿爾貝笑著說:"球迷背拉尼,功夫了不起"兩個人一邊笑著,一邊張開雙臂擁抱在一起。

選自《故事家》1997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