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

劉　公　小　蘭

寒風裹著麻雀和枯枝向角落飛去，我縮在小商店里，不時地張望學校的大鐵門，我企盼著學生們放學，但又懼怕學生們放學，學生們買生字本的事宛如一個巨大的包袱，壓得我氣喘吁吁。

“叮鈴鈴——”，一陣脆響的下課鈴聲之后，伴隨著嘰嘰喳喳的童聲，四五個小學生涌進了我的小店?！鞍⒁?，有生字本嗎?”一個稍高的女孩問?！坝??！蔽夷贸鰞煞N質量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的同規格生字本，他們相互比較一番，每人拿了兩本質量稍次、價格稍低些的生字本。

翌日放學，許多小學生像約好似的，競相到我的小店買那種次品生字本。我很納悶，憑他們的穿戴，不像都是下崗工人的子女，但他們為啥專挑次品生字本呢?

不幾日，我的次品生字本便銷售一空。

為增加利潤，我把新進的次品生字本的零售價格提高到正品生字本的同等價位。不是我黑心，我只是想早點湊齊兒子的學費。再說，中學生們應該有自己的鑒別能力。

小店正常地運行著。沒想到，不到一周，我的次品生字本又告罄了。我暗暗地高興。

冒著一陣比一陣大的鵝毛大雪，我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到文化批發市場又購進了一紙箱次品生字本。為了銷出積壓的正品生字本，我把次品生字本的零售價格提高到比正品還要多一角五分錢的價位上。

萬萬沒想到，這一招根本不頂用，同學們仍然青睞次品生字本。在他們積極購買的時候，我拿著正品生字本一再提醒：“同學們，這種質量好的生字本，比你們要的那種生字本還要便宜，你們為啥不買這種呢?”同學們仿佛沒聽見似的，還是要買次品。

為弄清這里面的奧妙，我趁一個同學單獨來買生字本的時候，悄悄問他：“同學們為啥都喜歡次品本呢?”他拿著兩種生字本湊近我眼前說：“阿姨你看，這質量差的生字本，橫著數，每行少兩個字，豎著數，每個頁碼少兩行?！薄芭??！蔽胰鐗舫跣?。

看著這個男同學走出小店的背影，那鼓鼓囊囊的書包遮擋了他半個身體，我真擔心他隨時會被地上的冰雪滑倒。

冬季的夜幕降臨得格外早，我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再次沉重起來…

(責編：嚴 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