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素分析在漢語教學中的作用

石　瑛

詞義的解釋和分析，是漢語教學中一個很重要的環節。采用什么方法來解釋詞義、把握詞義，關系到學生能否正確運用所學詞語，對漢語教學來說至關重要。詞是語音和意義的結合體，是能夠獨立運用的最小語言單位。詞義是詞的語音形式所表達的意義內容，是人們對某一客觀事物和現象本質特點的概括反映。詞義是語言賴以存在的基礎，正因為詞具有意義，才使人們的思維和交際成為可能，它在語言和言語交際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詞義包括詞的詞匯意義、語法意義和修辭意義，而漢語教學中的詞義分析一般以詞匯意義為基礎，同時人們習慣于以詞為單位，指出一個詞包含多少個義項，用這種方法來解釋詞義。隨著語言研究的不斷深入，人們對詞義的認識也日益深化，對它的分析也更加深入，運用分析音位區別特征的原理來分析詞義的構成，將詞義由義項再分析出義素，從而使詞義研究發展到一個嶄新的階段。本文結合義素及義素分析來探討這一分析方法在漢語教學中的作用。

一、義素及義素分析

義素是詞義的構成因素，它是對詞的義項進行分析后得到的詞義的語義特征，是構成詞義的最小意義單位。義素可以分為兩大類：一是理性義素，指構成詞的詞匯意義的一些因素；二是感性義素，指構成詞的修辭意義的一些因素。例如，“教師”的義項是“以教學為職業的知識分子”，這一義項可分解為三個理性義素：（1）人，（2）知識分子，（3）以教學為職業的。再如，“老大娘”的義項是“對老年婦女的尊稱（多用于不相識的）”，這一義項可分解為三個理性義素：（1）人，（2）女性，（3）年歲大；另外再加兩個感性義素：（1）尊稱，（2）多用于不相識的。需要說明的是：義素屬于語義的微觀層面，是從理論上分析得出的詞義單位，不是自然語言單位，所以不管在語言體系還是言語交際中，都無法直接觀察到，只能借用自然語言來描寫它的特征，義素只有在經過集合之后才能表現自然語言的義項。

詞義的義素分析，不再以詞為單位，而是以義項為單位。把詞的義項分解為義素，就是將詞義中能夠獨立存在的意義單位，分割成最小的不能再分解的語義特征。直接觀察是目前分解義素最重要的方法，主要根據人們對該詞義所反映的客觀事物、現象的認識，即根據社會對詞義的理解，使它與其它有關詞義能最低限度地加以區別。義素分析主要采用對比法，所謂對比，就是將一群在意義上有某些共性的詞放在一起，從意義上進行分析，通過對比提取共同的語義特征，并確定區別義素。

義素分析的程序主要有以下兩步：一是根據語義上屬同一類的原則確定對比詞群。對一個單獨的詞是無法進行對比分析的，但對一些意義互不相關的詞，同樣也沒法進行對比分析。確定對比詞群時，要求這些詞在意義上必須有共同之處，他們應該在詞義上有聯系、同屬一類。如：“父、母、兄、弟、姐、妹”都是“親屬”類，“虎、獅、豹、狼、狐”都是“野獸”類。二是通過對比分析提取共同義素和確定區別義素。提取共同義素就是找出對比詞群在語義特征上的共同點。以“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為例，通過橫向比較，可以發現它們都有[人]的共同義素，“男人、女人”的共同義素是[成年]，“男人、男孩”的共同義素是[男]。因為它們有這些共同義素，所以我們能將它們放在一起進行比較。但同時它們之間也存在區別義素，確定區別義素就是分辨它們之間在語義特征上的不同點。仍以上面的例子來分析，“男人、女人”的區別在于[+男]和[-男]，“女人、女孩”的區別在于[+成年]和[-成年]。由此可見，沒有共同義素的詞，就不能確定為對比詞群，而如果幾個詞沒有區別特征，也就不能辨別它們之間的詞義差異。其中提取共同義素和確定區別義素是分析中最重要的一步，因為詞義常常是若干個義素的集合，如果其中一個義素發生變化，詞義也會隨之改變。例如，“男人”——[+人+男+成年]，如果其中的義素[+成年]變成[-成年]，則“男人”也就變成“男孩”。在對一個詞進行分析時，可能會遇到很多義素，但在分析區別義素時應該提取最能反映事物本質的語義特征，即要抓住一類事物區別于另一類事物的本質特征。如[+胡子]不必作為“男人”的義素列入，因為它不是本質特征，只是非本質特征。另外，由于義素是一個義項中最小的不能再分解的語義因素，所以在確定共同義素和區別義素時，要堅持“最小的、不能再分”的原則。如“沙發、椅子、凳子”可得出共同義素[+用來坐的用具]，但這還不是最小的詞義成分，還可以分解為[+用具]和[+用來坐的]兩個義素。

二、義素分析在漢語教學中的作用

以上簡要介紹了義素分析，下面再了解一下義素分析在漢語教學中的作用。在漢語教學中運用義素分析的方法，對解析詞義、理解詞義、正確運用詞語等都有顯著的作用。我們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具體加以分析。

1.能夠比較清楚地顯示詞義的結構，準確地說明詞義，有利于提高詞語釋義的精確性，能夠較好地區分同義詞、近義詞、反義詞的差別。在漢語教學中，用義素分析法來解釋詞語不失為一種簡便易行的方法，同時也是一種較常用的方法。由于詞義和語素義之間的關系很復雜，所以我們分別舉例加以說明。有些詞的詞義就是語素義，大多數單義詞都屬于這種情況，如“罵”，其語素義是[+用粗野的話+侮辱人]，把義素進行組合便是詞義：罵——用粗野的話侮辱人。有的詞義是幾個義素的組合，如“美艷——美麗，鮮艷”，“剛毅——剛強，堅毅”，“剛正——剛強，正直”等。有的詞義是義素被借代的結果，如“紅領巾——少先隊員”，“烏紗帽——官職”，“江山——祖國”。有的詞義是義素的比喻說法，如“落水狗——失勢的人物”，“紅豆——相思”。當然不是所有的合成詞都能分解，對于那些義素結合比較緊密、已經獲得整體意義的詞則不能進行分解。同時，利用義素分析來辨析同義詞和反義詞，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近義詞常以共同性義素作為構成同義關系的基礎，而靠區別性義素來顯示它們的細微差別，如：自信——[+相信自己+褒義]，自負——[+相信自己-褒義]。反義詞也常常有一個共同性義素作為構成反義詞的前提，靠不同義素來表現意義上的相互對立關系，如：冷[+天氣狀況+溫度低]，熱[+天氣狀況-溫度低]。

2.能幫助鑒別語義搭配中的正誤。義素組合有一定的結構規律，如果某種組合不符合規律，那它就是無效組合，特別是一些在語法上符合規則，但在語義上不符合規律或不能成立的語言現象，更是錯誤的用法。首先，同客觀現實矛盾的義素組合是無效組合，如：[+人-男+喉結]，有“喉結”的只能是男人，所以這個義素組合是不成立的。其次，包含矛盾的組合也是無效組合，如[+山+最高+最低]，[+人+最美+最丑]等。再次，語義上不符合搭配規則的組合也是無效組合，如“操場大叫著籃球的名字”。

3.義素分析可以使語義描寫形式化，有利于言語交際的科學化、現代化，并且對不同語言的對比研究也有重要的作用。語言信息自動化的機器翻譯、情報自動檢索和人機對話等都離不開予以形式化的機器詞典、機器語法等。

義素分析的深入研究及其取得的一系列成果使詞義分析更加科學化、系統化。同時，這種分析方法在漢語教學中的作用也日益凸顯，這都要求我們作進一步研究，以期獲得更為成熟的研究成果來指導具體的漢語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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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 瑛，河南周口師范學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