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

唐景富

早就下班了，肖也因為處理手頭一點小事晚走了一步。她走向電梯剛按開電梯的門，和她在一個辦公室的黑馬不知從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來，朝她壞笑了兩聲，一閃身也鉆進了電梯。從八樓到一樓要用兩分鐘的時間，肖也自忖這下可慘了，在這兩分鐘的時間里這個混蛋說不定會干出什么荒唐的壞事來，不知要吃什么暗虧。

八樓……七樓……六樓……黑馬并沒有什么出格的舉動。肖也心想今天他怎么了？平時有人無人總想蹭她，不是摟她一下腰，就是摸她一下臉，今天在這黑黑的電梯里沒有別人，怎么不見動靜？肖也想想又覺好笑，平時吧總罵他，說他死不要臉，愛占小便宜，早晚會被汽車壓死。而現在無人時怎么又希望他摟一下，或偷偷親個嘴？人真是有點兒怪，被人家占了便宜時，便覺得不知是吃了多大的虧，心里反應特強烈。而在一些時候比如說現在，沒有別人在現場，真希望他能多占一點兒便宜。畢竟黑馬人長得還不賴。

已過了四樓了，黑馬還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就在肖也疑惑不解時，突然覺得自己掉進深淵，渾身的血直涌頭頂，仿佛要栽倒一樣。當她醒悟過來時才知道是電梯陡然停電了！那瞬間的失重狀態，就好像戀愛時第一次被戀人擁抱，差一點兒喘不過氣。還好，黑馬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怎么停電了？”肖也自語。

“停電了？”黑馬說，“真是晦氣，我還等著回家看足球賽呢！”

“是跳閘吧?！毙ひ灿衷谧哉Z。

“可能是。不過我們這棟辦公樓用電很正常，從來沒有停過電。今天算是見鬼了！”

“你才是鬼呢！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毙ひ步裉觳恢膩淼挠職?，竟先“挑起事端”，她想看你黑馬今天能把我怎么樣。

黑馬本是無意，被肖也這么一搶白，自覺失言忙陪笑：“對不起！對不起！我沒那個意思，是你多心了?！?/p>

又是幾分鐘過去了，電梯還被掛在那兒，肖也和黑馬也開始埋怨起來。心里有點兒急。肖也心急之中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黑馬怎么還不動手？對于你這個混蛋來說今天可是好機會呀！黑馬在不停地嘆氣，只可惜了晚上那場精彩的球賽。而肖也卻在捂著嘴笑?！澳阈κ裁?？我們被困在這里你不著急嗎？”肖也只是笑而不答。原先兩個人在電梯里一個站這個角，一個站那個角，形成一條對角線，總之兩人盡量保持著距離。停電以后，特別是黑馬沒什么異常舉動以后，肖也越來膽越大了，不自覺地朝電梯中間移動了兩步。黑馬也不經意間挪動了腳，兩個人靠得那么近，似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猛然間肖也像是被什么猛拉了一下一頭撞進黑馬的懷里。而黑馬也是一個趔趄。電梯突然啟動了！肖也忙從黑馬懷中掙出，捋了捋頭發，恢復了原來的狀態。黑馬也自動退到那個電梯一角。

電梯終于到了一樓，電梯門輕輕地開了，外面的光直逼兩人的眼睛。兩人一時看不清外面的情景。等到他們看清外面世界時，才發現電梯外早已站了好幾個人，而且都是他們熟悉的人。

“呀！是你們倆！你們在里面都干些什么了，那么長時間？”電梯門外有人質問。

“黑馬今天算是解了饞了！”人堆里又有人起哄。

“停電了！”肖也解釋。

“可能是跳閘了?！焙隈R說。

不管他倆怎么說，人們就是不相信他倆在電梯里會什么都沒干。黑馬可不是省油的燈?？v是你肖也潔身自好，你一個弱女子能抵擋一個大男人的武力干涉？

倆人逃也似地離開了現場。

第二天，好友水云問肖也：“昨天黑馬沒把你怎么樣吧？”“沒有，別看他平時好開開玩笑，不老實，可昨天特別規矩?！?/p>

水云說：“我不相信。平時有人在場他都那么大膽占你的便宜，沒人時他能老實？”

可不管肖也怎么解釋，水云就是不相信。

黑馬那邊情況更糟，幾個同事硬纏著他讓他說出摸了肖也什么地方，肖也反抗了沒有，還叫黑馬請客。任黑馬無論怎樣解釋，他們幾個就是不相信。

電梯意外停電，給肖也和黑馬帶來不大不小的煩惱。黑馬再也不敢摸一把摟一下肖也了。肖也也是盡量躲著黑馬。這樣一來兩人都反而覺得不正常起來。以前兩人常開玩笑，關系倒還融洽，現在反而生分了，別扭了。

一天晚上肖也約黑馬出來說有話問他。肖也說：“你看，那天我們在電梯里什么也沒做，反倒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事似的。這下可好，我丈夫也開始懷疑了，這兩天又在跟我嘔氣。你看怎么辦呢？”

黑馬說：“我也是，我老婆非要我承認那天摸了你，我怎么解釋都不行。我也為此事煩著呢?！?/p>

肖也說：“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p>

黑馬說：“我一般不說假話?！?/p>

“那天你為什么變得老實了？我都做好了種種防備，但沒想到那天你竟會那么規規矩矩?！?/p>

“平時那叫玩笑，那天如果做了，是乘人之危，說不定會有什么后果?！?/p>

肖也說：“那天你雖然什么也沒做，但是后果還是有了?！?/p>

黑馬說：“這個后果我不怕。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p>

“但是我怕?！毙ひ舱f，“我丈夫非要我承認你摸了。他說等我承認了，他要找你算賬?！?/p>

黑馬說：“我不怕。沒做就是沒做，我怕什么？你也別怕，要不我跟你丈夫解釋？”

肖也說：“你千萬別去，這樣的事會越描越黑。就這樣吧?！?/p>

不到一年，肖也跟丈夫離了婚，帶著一個不到四歲的女孩過日子。黑馬和妻子天天都在戰斗。肖也和黑馬雖然還在一個辦公室，但現在形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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