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哪里

呂　游

我曾認識一位少年，他非常羨慕一千萬富翁，而年已八旬的富翁卻十分羨慕這位少年，反說少年比他還要富有。孩子瞪大了眼睛，始終不知道自己到底“富”在哪里？也許少年將來會明白，富在時間里才是真富有??！

在這個世界上，一呼一吸、一步一行都與我們緊緊相伴的，除了空氣，只有時間。我們坐車，車輪里轉著時間；我們吃飯，嘴里嚼著時間；我們飲茶，茶水里泡著時間；我們睡覺，頭底下枕著時間；我們垂釣，漁竿上釣著時間；我們撰稿，筆尖下流著時間；我們寄信，信封中裝著時間；我們彈琴，手指間彈著時間；我們讀書，讀的其實全是一塊塊凝固的時間。就連你數錢，不也正是在數著那一秒又一秒的時間？

就在我寫這篇短文時，又有一大堆時間悄悄擠滿了我的稿紙，使稿紙仿佛也變得有些沉沉的了……

大地長滿了時間，眼前開滿了時間，而我們每一個人的手上也都握滿了時間，手起手落間，常有一大把時間掉下來；你不經意中邁出的每一步，都是一截時間……應該常問問自己的是：你是踩著這些時間，還是捧著這些時間？你是讓時間收割你還是你去收獲時間，你是讓時間把你雕刻還是你去雕塑時間？

我家東邊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平時，我總好去那里散步。一天，我猛然發現，時間不就生長在這每一棵樹木中嗎?年輪中藏著一圈圈時間，枝葉間長著一片片時間，樹底下扎著一根根時間……難怪小樹苗價廉、長成參天大樹后昂貴，恰如一件瓷器當年很普通，幾千年后卻成了寶，這不正是時間的價值嗎?到了秋天，果樹上、葡萄架上常常會結滿累累果實，那結滿的不正是一串又一串、一嘟嚕又一嘟嚕沉甸甸的時間嗎?那天，我忍不住摘下幾顆熟的、半熟的、青的果子分別嘗了嘗，仿佛忽然嘗到了時間的味道——時間，原來是甜的、酸的，還有澀的、苦的。

（向天歌摘自2008年11月19日《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