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帆遠影

2009-04-30 09:44
江門文藝 2009年8期
關鍵詞:噴漆表哥飯店

強 子

對一個生長在大山中的人來說,外面的世界有著極大的誘惑力。有人說,打工的生活就像行走江湖。當我滿懷憧憬,匯入浩浩蕩蕩的打工潮流后,在這些年的游歷闖蕩中,終于領會了“江湖險惡”的真切含義。殘缺記憶,記載著不諳世事的傷痛和淡淡的遺憾。

初到江蘇的渾小子

1997年夏天,我只身一人跑到江蘇溧陽市,去投奔在那里打工的同鄉阿吉。

阿吉在一家鞋廠做事,兩班倒,每天上十二個小時,很辛苦。我去的時候,他正好上夜班,下班后回到宿舍就呼呼大睡,中午飯都不吃。

我本來想進他們廠,可他們廠又趕上淡季,不招工,我只好一個人頂著烈日自己去找工作。不過,我可以進出他們的宿舍,吃住沒有問題。

溧陽市雖然也是江南富饒之地,但靠近安徽郎溪和廣德,經濟不怎么發達,工資低不說,工作也很難找。有一次,我去一家化工廠面試上了,招工的人要我過兩天去看通告,我就老老實實安心地等了兩天,不料,通告提前出來了,上面也有我的名字,但我不在,有人頂替我的名額上班了。

那時找廠真的比較困難,做個普工還被問是不是熟練工。我在家里除了耕田種地,外面的工廠連門都沒有進過,所以,被太陽曬得人都黑了,還是沒有廠門能為我開啟。初來乍到,我的普通話說得讓人生澀難懂,找廠猶如叫化子到大戶人家去乞討一般,得隨時準備接受呵斥和嘲笑。

有一天,我到一家家具廠去應聘。其實,那時我只不過是在大路邊走過,看到那個家具廠大門邊立著一塊木牌,上書“招油漆工、木工”字樣。我當時心里想:油漆工這活不就是用油漆來涂家具的么?俗話說,吃不到豬肉也見過豬跑路吧?反正也不怕再一次被拒絕,于是,我在這個家具廠門口來回踱了幾圈子,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這間工廠是兩兄弟開的,規模小,沒有專職的人事管理人員,到辦公室等了一會兒,二老板問了我的一些情況。我說我是來應聘油漆工的,家中老爸是木工,我經常幫老爸打下手,對油漆家具這些事不算陌生。二老板只是笑了笑,叫我交了身份證和兩張一寸相片,我就成了這個廠噴漆部的一名員工。

噴漆部是一個技術部門,比批灰、打磨、木工這些部門工資高、干凈、勞動量輕。剛搬進集體宿舍的時候,有工友問我在哪里學過噴漆,我說我沒有學過什么,他們就認定我肯定跟廠里的什么人有關系,不少人還帶著羨慕和嫉妒。我并沒有覺得自己在噴漆部有什么優越感,相反,在家時自由散漫慣了,對工廠的嚴格規章制度和辛苦的工作均抱有怨言。

對待工作,我缺乏主動性和必要的熱情。噴漆師父叫我幫他搬家具放到架子上去,我才慢吞吞地做事,每次上班下班掃地,也是他自己在忙碌,我這個打雜的學徒工,反而像他的師傅似的。有幾次,主管到我們部門查看,見我抱手抱腳的坐在墻邊,而那些老噴漆師父,卻在認真地整理工具,擺放家具,掃地。

做了十幾天,我就被調到打磨組去打磨。打磨組的工資是計件的,對產品質量查得很嚴格,我打磨的家具返了幾次工,都還沒能過關,一天下來,生活費都沒有賺到。第二天,我干脆不做了,去領了幾件家具,就和周圍的人聊天,該下班時就下班,該吃飯時就吃飯,一心想等拿到在噴漆部工作的那半個月工資就走人。

不料,過了幾天,二老板叫我到辦公室去,結算工資叫我走人。他說:“你太讓我失望了!本來,我看到你人還算機靈,也老實,就安排你去學噴漆,好好培養一下,你卻不好好做事。怕辛苦還打什么工?回家種地去吧!”

我分辯說:“我知道您對我好,但我是進來噴漆的,不是去打磨的?!?/p>

二老板揮揮手,有些厭惡地對我說:“我不想再跟你說什么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此事雖然隔了很久,但二老板那失望和氣憤的表情卻時常在我的腦海中浮現,讓我無地自容。

溧陽路邊飯店的打手

出了家具廠以后,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到一家私人介紹所,花了50塊錢,他們就給我介紹了一份飯店打雜的工作,每月只有300塊錢。事到如今,我只好先將就著,吃飯要緊。工作人員開了一張介紹信,帶我去車站坐車,并交待售票員到了時記得叫我下車。

中巴車左彎右拐就駛出了市區,向郊外開去。車上很擁擠,看不到沿途道路兩旁的景物。大概走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停下來,售票員說:“到了!”叫我下車。

我迷迷糊糊地下車,車子開走了,把我扔到了荒無人跡的大路上,我頓時有種被介紹所賣了的感覺。

我的眼前只有一幢孤零零的兩層樓的平房,中間是一個大廳,兩頭有廂房。院子很寬敞,靠近路邊停著一輛摩托車,沒有人。整幢房子就像以前農村的供銷社一樣,只是少了一塊招牌。飯店后面是低矮的山坡,樹林郁郁蔥蔥。公路兩邊,不遠處只看到一兩家簡陋的補胎店。此情此景,不由得讓我想起張曼玉主演的電影——《新龍門客?!分械那楣?。我后來才知道,這個路邊飯店和“新龍門客?!币粯雍?,就只差沒有殺人放火。

我提著裝有幾件衣服的小包,猶豫地走進大廳。大廳里有一排排的桌椅,宛如大工廠的員工食堂。我看見一個平頭大漢在柜臺后面算賬,把介紹信給了他,說明來意。他只瞟了我一眼,就帶我去廂房住下。

飯店是為了接待長途客車而設的,提供快餐和小炒。每份快餐貴得要命,10塊錢一份,按當時的物價來算,一份快餐的成本還不到兩塊錢。小炒5~20元不等。當時我的工資才300塊錢一個月,做一天才能買到這個路邊飯店的一份快餐呢。但是,飯店的生意好得出奇,每天有近1000人次在這里用餐。

除了三個老板,這里面有六名不同省份如我一般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我們六個人包攬了飯店里的所有工作,包括攆客、充當打手、用剩菜剩飯飼養小豬。

我們每天把洗菜、切菜、炒菜、掃地等一切工作完成后,就在大廳里打牌,或在公路上閑逛,等候大客車的到來。

這條公路是104國道,是湖北、河南等地通往浙江省的交通要道,每天有不少滿載乘客的長途客車經過。

固定在這個飯店吃飯的長途客車有20多輛。不知道飯店的老板是怎么和這些長途客車司機聯系上的,總之,這些固定牌照的客車必須在這里吃飯。

門口放著的摩托車就是監督這些長途客車的。開車的人叫李如平,和飯店的三個老板同是浙江麗水人。他在飯店里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就專門在門口等車,發現有要求在我們飯店吃飯的客車經過,他就招手,指引客車在院壩里???。有極少數的客車沒有停下來,他就騎上摩托車去追趕,一般情況下,都能把客車追回來。聽他說,以前有一輛車沒有追回來吃飯,后來,在經過麗水境內的時候,晚上被幾個人從山上扔下石頭砸得千瘡百孔。

客車在飯店院落停下,我們就被老板叫出來攆乘客,先把乘客全部攆下車來,讓他們都進入大廳,有上廁所的人就指點他們去上廁所,有的乘客說不想吃飯,我們就用好話跟他們說:“進去坐一會兒嘛,吃不吃飯是一回事,不要在外面東一個西一個的站著,會影響我們的生意?!辈幌氤燥埖娜司蜁еS大眾的想法進去了。

乘客全部進入大廳后,就由兩個人站在門口守著,其余的人在里面把乘客往柜臺前推搡,強迫叫他們買飯吃。對不想買飯吃的乘客,我們就嚇唬他們:“不想吃飯是吧?那你就別走了,呆在這里!”那些乘客見站在柜臺里的高大威猛、橫眉瞪眼的三個老板,和飯廳里五六個年青小伙子,瞧那不同尋常的架式,都乖乖地掏錢買飯。

這些快餐都是我們這種不是廚師的廚師炮制出來的,談不上什么味道,好多乘客只吃了兩口就不吃了。每輛車的乘客走后都有兩大桶剩飯菜,拿去后院喂豬,豬長膘很快。

有些乘客經歷過類似的遭遇,知道我們飯店的劣質,就想躲藏在廁所里不出來,我們就到廁所里去趕,女廁所我們也照樣闖進去,到里面拉人。

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兩個人沒有在飯店里面吃飯,一個是一啞巴,叫他吃飯時,他比比劃劃的,我們也跟他比劃手勢,這種滑稽的情景讓老板們不停地笑,就放過了他。另一次是個女孩子,叫她買飯吃,她就一個勁地哭,說她是去舟山找不到工作,回家的車費都不夠,還是司機出面證實,我們才沒有再逼她。

到這里來的客車司機則會受到很大的禮遇,有專門的廚師給他們炒菜,想吃什么就給他們炒什么,啤酒任喝,還有名牌香煙拿。至于他們有沒有其他的分成,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比起在工廠做流水線工人,我們的工作要輕松很多??臻e的時候,老板就帶我們到后面山坡樹林里打沙袋。樹丫杈上掛著用汽車輪胎裝的沙袋,每天三四點鐘的時候,在上面叭叭地瞎打,打累了就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睡覺。飯店老板一心想把我們都練成飯店里強有力的打手。

在我們當中,最出色的是一個湖北的小伙子,我們都叫他“湖北”。湖北很冷酷,推搡乘客去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巴掌在乘客的背上死勁地拍打。夜晚來車時,他的手就往女孩子的身上摸。從來沒有他趕不動的乘客。他是二老板在浙江麗水的舊伙計,很受二老板賞識。他的工資也比我們多,350塊。除了開摩托車的李如平外,在我們面前,他以老大自居。平時洗菜、切菜等工作,他只不過是走走過場,就跑去睡覺了,推給我們做。

我到“平安飯店”一個多月后,趕上農忙季節,外出打工的人大幅度減少,飯店的生意清淡了許多。老板放出話來,說要裁減人員。以在這間飯店的資歷和攆客的能力,我估計十有八九自己要被掃地出門了。結果大出意外,老板讓湖北走。不過,送他走的時候,二老板買了兩斤香蕉給他,算是深情厚義了。

湖北走后,我們就以開摩托車的李如平為首。他長得高大瀟灑,皮膚黑黑的。他雖然和飯店老板是同鄉,但他是麗水地區大山里出來的農家子弟,沒有讀過書,認識的字可能只有他自個兒的名字和一些阿拉伯數字。其實,他為人正直,也善良,常為自己做這樣的工作而自責,苦于找不到別的事干。我和他的關系一直很要好。整個夏天,我和李如平騎上那輛飯店的摩托車到天目湖去洗澡。天目湖是溧陽市小有名氣的風景區,青青的山,綠綠的水,鳥語花香。

有一次,李如平追車的時候出了點意外,受了傷。大老板不僅沒有過問傷情,還狠狠地把他罵了一通。他想,呆下去也沒多大意思,就提出辭工回家。老板說,回家可以,但你要賠償我們為你辦摩托車駕照的3000塊錢。

有一天晚上,李如平就上了開往浙江的長途客車,悄悄地走了。

在這個“平安飯店”做打手,別看整天狐假虎威的,其實,我們心里也不好受。過了幾個月,我就辭工回家了。

深圳工廠的罷工事件

2002年,我隨著同鄉到深圳特區南山西麗鎮的一個五金廠做工,不久就趕上了“非典時期”。

我們廠是一家五金加工廠,負責工藝品的來料加工,工資不高,一直以來都是按小時計算。記時工資制度久了,員工對待工作就沒有多大積極性。后來訂了一張大單,時間催得緊,老板責令主管和組長想方設法進行有效管理,提高生產效率,務必確保準時交貨。

剛開始,這些領導給我們規定了每天必須完成的產量,完不成任務的,繼續做完為止,不多給工時工資,做得快的,可以提前下班,算一天的工時。頭兩天,有些人猛干,每天提前兩三個小時下班。那些下早班的員工都很自豪,喜氣洋洋的??墒?,后來產量就漸漸加了上去,想下早班越來越吃力,加上經常被那些做得慢的工友們謾罵,做得快的心灰意冷,干活的興致也提不起來。不多久,工廠又恢復了以前散漫的工作態度。

經過開會討論以后,廠部決定實行計件工資,每道工序的價格由組長制定,報請主管批準。這次生產的工藝品是新產品,工藝復雜,程序多,單價是不大好定,但老板根據利潤的比例給了個總價錢,然后組長按照不同工序的難易程度等情況來調節。剛開始,每天的記件工資都不如記時工資高,做每道工序的員工都向組長訴苦,要求加工價,尤其是做最后組裝成品的,又大又重,比來比去才能確定焊接的位置。但老板給的總工價定死了,組長只能在工序間稍微調整一下。為了多掙錢,我們顧不上去埋怨,一心一意地工作,每天看到公告欄里貼出來的收入,才是最實際的。

俗話說,熟能生巧。做了幾天以后,我們慢慢地摸索出了門道,速度越來越快,本來愁眉苦臉的,現在有了笑容,整個車間的員工干勁十足,熱火朝天,干活的熱情空前高漲??墒?,組長和主管的臉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因為價格的制定是他們建議的,我們的工資拿高了,他們就怕老板責備。到了趕貨中期,工資最高的竟然每天達到200以上,最少的也有八九十塊。領導們實在掛不住,就叫我們開會,說要降低產品單價。一時間,全廠群情激奮,怨聲載道,上班的時候全部打開機器,弄得“噼噼叭叭”的響成一片,但沒有人在做產品——集體罷工了!

一個小時后,老板急忙駕車趕來,當場表態:產品單價不降。還說:“你們只管放心做事,你們拿得多,我也同樣高興,只要有本事,每天拿個千兒八百的,我也照給——這點錢我還是給得起的!”老板說完話,就到車間去看我們干活,和陪同的主管指指點點一番,走了。

那段時間,我們吃一餐飯大約只要20來分鐘,不用管理人員吩咐,就提前做事了,每天都干到晚上10點左右才睡覺。

等到產品做完,準備發工資的時候,廠里出了個公告:鑒于雪人系列產品價格制定的失誤,經廠部研究決定,六、七月份的工資按80%的比例發放。

產品都出貨了,我們沒有了討價還價的物證,再說,按這個比例計算,這兩個月的工資比其他月份的也高了許多,員工們雖然有些微詞和不滿,但還是默默地接受了,沒有發生吵鬧和罷工事件。

黃江的特別新年

這些年,我跳了幾次槽,把目標鎖定在更能發揮我所長的崗位,盲目地追求所謂的自身價值和高薪,可是,依然一事無成。在那些日子里,我還有意無意地成了他人的幫兇,欺負著別人,也被別人欺負著。

我去東莞黃江的原因,只不過是那里的老鄉比較多,這幾年一個人孤單單地到處奔走,實在不容易,沒有親情、友情的日子,很難受。

我在一家塑膠廠做了一個多月,就放假過年了,發到手里的工資只有幾百塊錢。因為錢少,權衡再三,我決定不回老家。

雖然打工好幾年,但還沒有獨自在外面過年呢,想想大過年一個人的滋味,不覺憂從心中起。工廠一放假,我就急忙聯系那些近距離的老鄉,人多好過年嘛,找了幾個,都說還沒放假呢,再說吧。我百無聊賴地到鎮上閑逛,碰到了在附近工業區的遠房表哥,他來買DVD和音箱,說自個兒租了間房子,要把過年搞得熱熱鬧鬧的,才像樣子。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幫他扛音箱,到他那里入伙過年。

穿過工業區,進入長長的小巷,拐彎抹角,肩膀扛著個大音箱,避來讓去的,好不容易才到表哥租住的地方。那兒是一排排低矮的瓦房,雜亂無章,陰溝里散發出屎尿的腥臭味,到處是成堆的方便面紙盒和爛塑料袋。這片當地村民搬進新居后留下來的老房子,幾乎都住滿了外地打工者。窄窄的過道曬著還在滴水的工廠制服,修爐子的,熏臘肉的,打掃屋子的,鋪床的,乒乓響,亂七八糟的,像大災之后的安置所。

我們放下買來的電器,收拾房間,重新布置,試了試效果,就商量著應該再買哪些生活用品。我們去買油鹽醬醋的時候,順便買了幾張歌碟,我很喜歡劉德華唱的歌曲,專門找了幾家地攤才找到滿意的,要趁過年這幾天好好鍛煉一下歌喉,以后到工業區里的歌吧去唱兩首,讓那些靚妹們也刮目相看一回!表哥還要買張“招財進寶”的字畫去貼房門,我譏笑道:“想在那兒長住呀?”表哥說:“好多人都買呢,圖個吉祥嘛?!?/p>

回到出租屋,果然如表哥所說,好些人買了門神和對聯,還有掛紅燈籠的。各種不同口音的人聚集在一起打麻將、擲牌九、賭金花,好不熱鬧,一副喜氣洋洋的場面。我迫不及待地裝上歌碟,調好音量,就放聲高歌。房間小,回音大,音箱也不錯,自我感覺很好,我唱了一首接一首,后來又和表哥對唱,嘻嘻哈哈的,直鬧到深夜才心滿意足地睡覺。

第二天,我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草草吃了午飯,又開始練歌喉。唱了一會兒,我們停下來休息喝水。就在這時,忽然闖進四個20多歲的人來,當頭的一人快捷地把我們放在菜板上的一把菜刀拿在手里,另外兩人抽出雪亮的砍刀,分別架住我和表哥的脖子,喝令我們不準出聲,最后進門的把房門鎖上,打開我們的音響,然后搜查我們身上和床鋪,里三層外三層地亂翻,連掛在墻壁上的衣服也逐個摸索。

他們剛闖進來準備摸我的口袋時,我下意識地站起來想掙扎,因為我的西服口袋里有一部剛買的手機和五六百塊現錢。就在這時,脅迫我的人砍了我兩刀,一刀在腳背上,一刀在膝蓋骨上,他還用刀壓著逼我坐回床上。我驚慌失措,大腦一片空白,囁嚅地說:“有事好好說,好好說……”

我的手機和錢自然被收去了,他們翻騰了一會兒,快速離去,并關上門。表哥見他們出去,趕緊站起來沖出去拉門,門已經打不開,這個出租屋門上有個外插鎖,那些人走的時候順便把我們反鎖在屋里了!我驚魂未定,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出租屋的窗子又高又小,外面又有房子擋著,看不見任何景物和人。我們側耳細聽,外面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走動和說話的聲音。

我的情緒穩定下來后,想站起來走走,忽然發現我的皮鞋里濕淋淋的,我忙脫下來一看,里面裝滿了鮮血!原來,砍向我腳背的那一刀砍穿了我的皮鞋,還把我的腳背砍開了一道口子,血液還在往外流呢;膝蓋骨那一刀好像只是用刀背敲的,沒有傷口,只是一片青腫。

我急得團團轉,一個勁地問表哥:“怎么辦呀?怎么辦呀?”

表哥一邊安慰我,一邊貼近窗子聽外面的動靜,大約十幾分鐘后,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表哥大聲喊:“老鄉,老鄉,幫開開門!”外面的人疑惑地靠近門傾聽。表哥補充說:“幫我們開一下門,有人開玩笑,把我們反鎖在屋子里了?!?/p>

門開了,表哥扶著我去工業區的小醫務室包扎傷口。我詢問表哥:“要不要去報警呀?”表哥嘆息說:“自認倒霉吧!大白天都有人在路上明搶呢,現在那些劫匪跑哪里去了我們都不知道,有用嗎?”

傷口包好后,我就回了自己工作的工廠。一個人過年就一個人過年吧,只求平安了。此后,我再也不敢到表哥所在的工業區去玩。

樟木頭的書店老板

過完這個驚險的新年,我辭去了工作,到樟木頭鎮上一家小旅館住下,只想在鎮上繁華明亮的地方隨便找一點事情做,小工業區的治安隱患使我膽戰心驚。但事情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沒有文憑沒有技術不說,自己又長得呆頭呆腦的,酒店、超市根本不會要。我每天早上出去轉一圈,看看附近有沒有招工的廠,下午就呆在旅館里看電視。

住的時間長了,和旅館老板的關系熟悉起來,他對我很信任,看我找不到工作,就讓我做服務員,可我沒有答應。

有一天,他對我說,他有個朋友要回家了,想轉讓書報亭,問我要不要。我本來就性格內向,平日里沒有其他愛好,對書情有獨鐘,如果能守著一個書報亭也不錯。我馬上跑去看了書報亭,在十字路口,又靠近汽車站,地理位置比較理想,于是就取錢盤了下來。

現在,我的書報亭生意做得不錯,因為我能了解不同人群的需要,對所訂購的報紙雜志有比較合理的選擇性。我這艘孤帆漂泊數載,終于在樟木頭這個打工人聚集的地方靠岸。

猜你喜歡
噴漆表哥飯店
香香粥飯店
表哥來了(1)
表哥來了(2)
汽車維修自動噴漆解決方案
智能噴漆機器人系統
“飯店”最早為方便納貢
竟然有可以食用的噴漆!
他鼓勵了我
一本書的教訓
91香蕉高清国产线观看免费-97夜夜澡人人爽人人喊a-99久久久无码国产精品9-国产亚洲日韩欧美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