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用鏡頭珍藏記憶

陳曉東

地震發生后不久，在北川中學的廢墟堆前，劉暢偶然看到了一些散落在瓦礫堆里的書本、筆記、日記本。從2008年5月底開始，劉暢一遍一遍地往北川中學遺址、北川中學綿陽長虹安置校區，永興、擂鼓板房安置區等處跑，只為尋找這些日記的主人。期間，他用鏡頭記錄下了幸存學生與親人重逢的悲喜交集、遇難學生家長的痛苦講述、幸存學生對遇難同學的無限追憶……

劉暢第一次到災區時，地震過去已近10天，生命救援也已告一段落。和很多進入災區的紀錄片導演一樣，在滿目的廢墟前，劉暢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視角去展現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于是，他的鏡頭只能漫無目的地捕捉著災區的一切，為此，他很苦悶。

來到北川中學的廢墟堆前，他偶然看到了一些散落在瓦礫堆里的書本、筆記、日記本。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劉暢翻閱了這些日記。頓時，他仿佛看到了廢墟上無數年輕的面孔和他們曾經在這里的青春時光，一些東西在他內心涌動。他決心要順著這條線索，去尋找這些日記中的主人公們背后的動人故事，也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廢墟下不是只有逝去的生命，還有每一個人最珍貴的青春記憶。從廢墟堆里，劉暢帶回了近30本北川中學女生的筆記。

從2008年5月底開始，劉暢尋找起這些日記的主人來。北川中學遺址、北川中學綿陽長虹安置校區，永興、擂鼓板房安置區……只要能找到一絲線索，劉暢就一遍一遍地跑。這其中，劉暢用鏡頭記錄了幸存學生與親人重逢的悲喜交集、遇難學生家長的痛苦講述、幸存學生對遇難同學的無限追憶……

作為四川師范大學影視學院的特邀授課老師，劉暢不時會有機會來四川。每次一講完課，他就會帶著攝制組趕往北川，投入他的紀錄片創作。2008年11月13日，劉暢再一次來到北川縣城。在北川中學的廢墟前，他遇見了小雪的母親。她給劉暢看了女兒生前唯一的影像——一張大頭貼，劉暢的視線被照片中這個笑靨如花的美麗女孩吸引了。他決定用鏡頭來記錄這個女孩一家的故事。后來，經過尋找，他還找到了小雪生前的好友李安玲，劉暢從她那里收集了更多小雪生前情況的細節。

之后，劉暢找到了很多個日記本上的家庭，他不斷用鏡頭去記錄這些家庭一年來的艱辛歷程?！斑@一年來，我的情緒都是跟隨他們起伏的，隨著他們的悲喜而悲喜。人生就如戲劇，很多變故超出我們的想象，比如我鏡頭下的方琴一家，大地震后，房子被震毀了，全家都幸存下來了，從住帳篷開始，我就開始用鏡頭追蹤拍攝。一年來，發生了太多變故了。先是方琴父親在礦山上找到了一份工作，邊工作邊在離自己舊房不遠的地方修建新房，可是才半年，老方就因事故突然辭世了，一家子的頂梁柱頃刻倒塌，方琴母女變得無依無靠。這時，另一個男人——方琴的男友王川毅然挑起了這個家的重擔。在老方去世后不久，方琴和王川這對常人眼中的少年人就匆匆地結婚了。而我，也送給方琴和王川一套婚紗照作為結婚禮物。如今，方琴和王川的新房已經建好了，對于未來，他們依然保有美好憧憬?！眲秤X得，大地震后，災區人民很多情感的發展和滋長，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測斷言，“我們這些沒有經歷過災難的人，要盡最大可能理解他們?！?/p>

“拍攝這個記錄片，我從來沒有計算過能有多大的社會價值，我只是希望通過我的鏡頭，為這些或幸存或遇難的孩子及他們的家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少，我所記錄下的這些他們從經歷大悲，到重獲新生，再到擁有幸福的蛻變過程，對于他們是有價值的。所以，我要幫助他們珍藏下來！”雖然參與過很多商業影視的拍攝和制作，但對于這部紀錄片的創作，劉暢的想法卻是單純和樸實的。

最近，劉暢和一群朋友正張羅著在北京、上海、香港、成都等地，用他從北川中學廢墟堆里找出的1058張大頭貼和近30本日記，做一個多媒體影像藝術展，名字就叫“廢墟·青春記憶”，以讓更多的人記住這些如花一般的美麗容顏，了解她們曾經的少女心事，也從中喚起自己對青春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