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風
你好,我是你的房東
■文/秦風
許多年以后,如果有機會在這個城市街頭相遇,希望彼此還能相識,你是我的房客,我是你的房東。
多年前,我對持有“房東”身份的人沒有好感,覺得他們可能比較刻薄,可能比較庸俗,也可能比較狡詐??傊?,無非就像黃世仁那樣敲門收租子的人。
多年后,我也成了別人的房東。這像個玩笑,房東應該是頭戴瓜皮帽手牽大狼狗的地主,而我,連個收電費的都不像。我這個拿來出租的房子是貸款買下的,每個月銀行大叔都會牽著大狼狗逼著我交租子,于是,我只能一邊裝孫子一邊裝地主。家里沒有余糧。
我的租房信息里的關鍵條款是這樣的:一,謝絕學生;二,租期至少半年以上;三,租金要求季付,并要交押金。原因大家都知道的,學生往往經濟窘迫,我怕人跟我討價還價,心一軟自己就虧了。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這樣的,學生是最會搞“運動”的一群人,他們可以把你的小房子弄得像狗窩,半夜兩點還亢奮不已,讓鄰居們經常凌晨給你打電話“問候”你的家人。
所以我在接到看房電話的時候,我都要問清楚你是學生嗎?接受盤問的一般都說自己不是學生。事實上,看房的人確實不是學生,是再過一個月就不是學生的學生,他們正在找工作。我黯然神傷,帖子里的水沒有灌得深刻些,畢業不超過6個月的也該謝絕掉的。
目前為止,我已經做第三次房東大叔了。
第一次是3個小伙子,他們說他們不是學生,他們已經不是學生1個月了,剛上班。我后悔啊。這跟是學生有多大區別?他們說我們不會把你房子弄得一塌糊涂的。尤其關鍵打動人心的是他們找地方住已經找了很多家了,前房東要他們立刻滾蛋,他們就滾到我這里來了,我心一軟,答應了。他們一直叫我大哥。他們走的時候,跟我要走了全部押金,留下2個月的電費我自己去交了。第二撥房客也不是學生,我一看他們的身份證,生于1990年。他們說他們已經工作了,小男孩帥小女孩漂亮,他們住在一起……這事不歸我管,這跟生于1990年沒有關系。我分明感到內心的一陣的自卑,我18歲時還沒牽過女生的手呢,后生可畏啊。
如果在這之前我知道是這情況,我想我是不打算給他們住的。但他們過來的時候帶著大包小包,一路疲憊,并且看了房后立馬就在房間里比劃著這里放什么,那里放什么,誰做飯誰買菜都在現場開始安排起來了。那種歸屬感的樣子,將我原本的“不打算”瞬間給摧毀了。我心一軟,答應了。他們一直叫我大哥。
他們走的時候,我對他們說,如果暫時還沒找到房子,可以再多住幾天的。兩天后,小伙子送來鑰匙,問要不要去看看房子,我說算了,相信你們。他們走后,我忐忑不安地打開門,還好,有打掃過的痕跡,超出我的想象,90后的小孩以實際行動證明他們是可愛的。
現在,第三撥房客剛剛入住進去了,是兩個小姑娘。她們是中醫藥大學出來實習的學生,這個算不算學生?剛實習,醫院不給工資,問能不能減一點房租???全然不顧我是否愿意租給她們,全然不顧我要求租期1年而她們只租2個月,望著她們青澀又不安的模樣,想起了自己當年剛出來時的情景,看在是兩個小姑娘的份上,我心一軟,又答應了。小姑娘一會兒叫我大叔,一會兒叫我大哥,后來就干脆不喊了,她們搞不清我究竟是大叔還是大哥。
生活就像一場戰斗,很多人都曾經歷過租房歲月的洗禮。許多年以后,他們都將跟我一樣,在這個城市擁有自己的面包和房子,如果有機會在這個城市街頭相遇,希望彼此還能相識,你是我的房客,我是你的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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