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如果不是想死,李四就不會再去找那五。那五是個小姐,曾經說過愛上李四的小姐。李四不傻,他不會和小姐談情說愛,所以從那以后他再寂寞的時候只有忍著,并且發誓再不踏進有那五的那家洗浴中心半步。
但那晚除外,那晚李四口袋里已經準備好了烈性毒藥,準備著享受一下那五的最后溫情后,就離開這個世界??墒虑榈霓D機出現在李四穿衣服的那一刻,一個藥瓶滑落到地上,又落到了那五的手里。
那五看了看商標,李四,你想死?
李四點點頭,沒法活了。戶口手續都全了,管戶籍的馮所硬是卡著我。房子拆遷不公平,我去找他們談判,開發商陳總就要找人殺我全家。還有我們局里要減員了,我和伍局鬧過別扭,聽說名單上第一個就是我呀。最慘的是,我和女朋友感情很好,我岳父說他家是干部家庭,不能讓女兒嫁給窮小子……沒法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那五的眼睛濕潤了,李四,你都要自殺了還會想著到我這來,不就是這點困難嗎?你把這幾個人的電話給我,我幫你解決。
你幫我?李四的眼神里全是疑惑,還有嘲諷。
那五抓起了手機,聲音變得異常柔媚起來,喂,馮所嗎?你還記得那晚嗎?
馮所那邊沉默了半天,終于開口了,你敢威脅我!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條件?
那五格格笑了,你誤會了,我有一個朋友,想托你幫著給辦辦戶口……
那五陸續撥打著電話,內容都千篇一律,就是一句“還記得那晚嗎?”接到電話的陳總同意和李四合平解決;伍局說完全是謠傳,李四表現一直不錯。
只有李四的岳父猶豫了半天,似乎想不起來“那晚”究竟是“哪晚”。那五馬上改了口,還記得十年前的那晚嗎?那時候您還沒退吧。
李四的岳父妥協了,他求那五別聲張,要多少錢都行。
那五笑了,我才不要錢,就是談談您女兒的婚事,我勸您少操心吧,人家兩個人感情好,咱們都應該祝福他們白頭到老。
說到“白頭到老”的時候,那五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關掉手機后她的淚水也跟著流了下來。
李四抱著她,說了聲謝謝,沒想到你的交游這么廣,和這些人都認識。
那五推開他,笑了,你錯了,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李四拿到了比較滿意的拆遷款,拖了十年的戶口問題也解決了,在結婚的當天,伍局宣布李四被提拔為副科長。
洞房花燭夜的李四心情舒暢,看新娘子還在浴室,李四抽著雪茄,翹著二郎腿,翻起了報紙。一條醒目的消息占據了頭版頭條――《還記得那晚嗎》。副標題是:小姐電話敲詐,書記正義凜然。
看什么呢,怎么還哭了?新娘子像出浴的貴妃,閃亮在李四眼前。
沒事,沒事,李四咳嗽著說,這煙太嗆了。
我不信,這上面寫的到底是誰?肯定是你認識的人。新娘子來搶報紙。
李四把報紙放在茶幾上,站起來順勢抱住了新娘子,真不認識,我怎么會認識一個小姐。別說這些了,今天是咱們的新婚夜,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晚嗎……李四邊說,嘴里的煙邊往外噴,煙圈環繞在報紙副標題上,就像給“小姐”上面加了個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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