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儲藏室

孝感市護士學校

周 芳

1

黃昏，微涼，吱呀一下，一個人推開一扇門。

2

染了光陰的舊物！

一件舊雨衣，裹緊舊的風聲，沉默著。

一堆信紙，泛著微微的黃。

一串風鈴，銅管掉漆了。

舊的……

老的……

褪盡光與色，它們暗了，啞了！

一個人抱緊了它們，她和她的往昔有了依靠。

3

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文攻武略與傾城愛情，那么遙遠，浩蕩。

竹簡，線裝本與史冊成塵！

而她，只能坐在一間儲藏室，坐成一位老郵差，寄往那不肯消逝的過往。

一如多年前，一個女人內心的風鈴或是雨中疾走的風云。

那疊放在角落里的信？有淚水的印記，抑或隱藏過一瓣桃的緋紅？它咬緊了唇舌，咬緊了世界的某段秘密。

一間儲藏室是一個人的故事。一間儲藏室招回明滅的一茬茬時光。

4

懂得儲藏室的好，需要心上結了繭，又開了花。

一個人跌跌撞撞，跑得殺氣騰騰，仿佛去追索一條欠債的命。

一個人不曾學會心疼，一雙布鞋浸染的風塵，或是秋風涼颼颼的手指。

一個人大刀闊斧把舊時光掏空?；覡a一樣虛空。

一個人的第一根白發，喜歡上儲藏間——喜歡它身體里逐日收斂的光芒，它的陳舊，孤獨與隱忍，它的寵辱不驚，多么像歲月鄭重的提醒。

一間儲藏室允許一個停下奔跑的人把胸前的疤痕，想象成美麗的花朵，把來不及愛的人，重新愛一回。

5

是誰，一如鄉下的老婦人，她的儲藏室是個小閣樓、大木柜或是過往光陰。

兒孫們群鳥一樣飛盡，她和她的儲藏室一起度過許多黃昏，任光影從窗前一寸一寸挪移。

6

窗外，那棵玉蘭寬闊的葉，墜落。

十月給它染上的衰老。她抱住它們，不想讓時光摔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