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納河畔的小書攤

方炳焯

去巴黎之前，友人告訴我，你 一定得去看看塞納河畔的小書攤。 于是，在到了巴黎的第二天一大 早，我便獨自一人走到塞納河畔。

我發現，河的兩岸一字排開許 多小書攤，從圣米謝爾橋開始，一 直到盧浮宮前面的米魯塞爾橋，視 線所及，真是嘆為觀止。老實說，我 沒想到塞納河畔竟會如此簡陋、寒 磣，這里有點像國內小攤販隨時 “走鬼”的小地攤，你甚至無法與想 象中的塞納河、盧浮宮以及巴黎圣 母院等景觀聯系在一起。

這里的小書攤大都是做成兩 米見長、深黑色或墨綠色的大鐵 箱，只要打開箱子稍加整理，就成 了一排排的書架。攤主平時并不是 每天都售書，他們大都在節假日或 游客多的日子才來。

巴黎的舊書攤始于18世紀法王路易十六時期。法國大革命時 期，許多圖書館被劫掠，數以千萬 計的圖書散落各處，于是那些書開 始被游走的貨郎販賣。他們背著 書，沿著塞納河邊的矮墻游走，書 很重，以致他們不得不經常放下來 稍作休息。一直到1850年以后， 河堤逐漸被越來越多的小書攤占 據。逛書攤、淘舊書，也成了不少巴 黎市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一個多世紀以來，這些小書攤 以如此簡陋的身軀，卻無所顧忌地 匍匐在塞納河畔，與周圍環境形成 強烈的反差，卻又如此和諧地廝守 在一起，始終占據著你視線中最激 動人心的地方。據說，小書攤很早 就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 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來這 里的游客雖然不如巴黎其他著名 景區來得多，可這些小書攤在巴黎人心目中的地位一點也不亞于凱 旋門和埃菲爾鐵塔。

事實上，巴黎人并沒有因為小 書攤的簡陋而對它的存在價值表 示過任何懷疑，這些小書攤成了這 個城市最動人的人文景觀之一。巴 黎人既珍視那些上千年的城堡和 教堂，又樂于接受工業化時代的埃 菲爾鐵塔，同時也癡迷這些屬于城 市最底層的小書攤。有了這些小書 攤，巴黎城市的底色就顯得更加豐 富，大都會的魅力也更加迷人。

當你在加繆的《墮落》中讀到 “河水在舊書店關門的書箱中閃閃 發光……”這些智者的文字時，你 會更加明白，小書攤的存在，其實 就是一座城市對世俗化生活的執 著和守護。

（邱寶珊薦自《南方周末》圖： 田小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