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樹建
長壽之謎
□徐樹建
正是寒冬臘月天,北風呼嘯,天地似乎都要凍僵了。電視臺記者陳東城有事路過老城區一條破爛衰敗的巷子,一瞥間意外發現一個老人。此時老人正彎腰佝背在垃圾桶內撿破爛,身邊一個大袋子內滿滿當當的全是廢紙爛布塑料瓶,陳東城一看之下立時驚呆了。
陳東城之所以吃驚是因為老人太老了,須眉全白極度衰弱,風吹即倒,這么冷的天、這么老的人,怎么會撿破爛?他的兒女呢?
陳東城本能地覺得這里面有新聞可挖,于是上前問道:“老人家您高壽???”
老人聽到問話,好半天才吃力地直起腰來,睜著一雙渾濁的眸子,顫顫巍巍地說:“我啊,再過幾天就九十了?!?/p>
陳東城大吃一驚,快九十的人了還吃這樣的苦?他的子孫后代太過分了!
陳東城強壓怒火問道:“老人家,您的子女呢?”
老人一聽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后失神地說:“走了,都走了?!闭f著彎下腰,又撿起垃圾來。
看樣子從老人這里是挖不出更多的話了,陳東城瞬間拿定主意:秘密跟蹤采訪,直至弄清全部真相,讓不孝者受到譴責。
在老人把這條巷子內的所有垃圾桶撿了一 遍后,天漸漸黑了下來,老人吃力地拖著大袋子回頭了,陳東城悄悄跟在后面,然后在一間低矮破爛的小屋前停了破爛?你還有良心沒有?”
怒火中燒的陳東城正罵得痛快,忽然住了口,他發現年輕人的臉部肌肉在劇烈抽搐,神情下來。此時小屋前正守候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一見老人立即迎了上來,叫了一聲:“爺爺!”
陳東城大怒,上前斥道:“我說年輕人,你爺爺這么大年紀了,你怎么忍心讓他在外面撿極度痛苦,然后年輕人嘶啞著嗓門說:“我哪里讓爺爺撿垃圾了,他是硬要撿的,因為我真的沒有辦法啊,你看我的右手!”
陳東城這才發現年輕人的右手竟然沒了,年輕人聲調低沉地說這是幾年前一次車禍造成的。在狹窄的屋內,年輕人一邊用僅存的左手給爺爺按摩麻木的肩腿,一邊敘說起來:他很小的時候媽媽就走了,因為媽媽實在忍受不了貧窮,而他眼看快三十了卻遲遲找不到對象,原因除了極度貧窮,還有殘疾。一輩子辛苦的爸爸終于崩潰,一年前跳樓自殺。為了能讓他能過上正常的生活,爺爺只好經年累月地撿垃圾……
陳東城回到單位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把這事向領導匯報后,領導當即號召全體同仁捐款,并在老人九十歲當天把錢送過去,一是給老人祝壽;二是當場送上大伙的捐款,給老人一個驚喜;三是現場采訪這爺孫倆的悲慘處境,從而引起全社會的關注。
一晃老人的生日到了,陳東城帶著同事們捐的兩萬元錢,興沖沖地領著攝影師一起來到老人的屋內。一進屋兩人心情頓時一酸,沒有美酒大餐,沒有高朋滿座,只有爺孫倆換了一套干凈衣服,然后孫子給爺爺下了一碗長壽面。
當陳東城送上兩萬元錢時,爺孫倆驚訝極了,年輕人更是淚流滿面,陳東城和同事趕緊抓拍采訪,采訪完畢又掉轉頭準備采訪老人,忽然間發現不對勁!
老人家滿臉笑容地坐著,嘴大張著,卻一動也不動。三人上前一看,老人竟無聲無息地走了!
老人太老了,一身是病,只是為了孫子強撐著,如今生活有了希望,一下子完全放松下來,像一只氣球,強撐著的一口氣突然泄了個精光!
陳東城大慟,原來貧窮的的生活可以使年輕人的爸爸短壽,卻也可能使年輕人的爺爺“長壽”,只是這樣的長壽太讓人辛酸了。
(作者地址:江蘇省寶應縣東升路鴻運巷59號 郵編:225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