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小叔

李良龍

小叔竟然故去了。

由于事先沒有得到一點關于他生病的信息，突然接到哥哥來的電話，告訴我如此噩耗，思想上一時接受不了，頓時眼淚奪眶而出，跌落在衣襟上濕了一大片，哽咽了許久仍不能自控。

小叔只比我大十多歲，兒時常跟在小叔屁股后面跑東跑西，不時地也在小叔面前耍賴撒嬌，小叔總是哄著捧著。記得有一次，有個比我大的孩子欺負了我，我立馬去告訴小叔，小叔去找到這個孩子，“教訓”了他一頓。也曾記得，一九七零年底我參軍入伍，小叔以老兵的經驗，教我怎樣快速地打背包。果然，我按小叔教給我的方法，在新兵連第一次緊急集合時，我第一個到達集合場，受到新兵連連長的點名表揚，得到這次表揚我要感謝我的小叔。

小叔和我父親并不是同胞兄弟，而是我的堂叔。盡管如此，我們叔侄間的感情比親叔侄還要親。我們家祖輩都是窮人家，我爺爺弟兄倆人，再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我爺爺是老大，小叔的父親是老二。由于家境貧寒，兩個爺爺都是招親入贅做上門女婿的。不幸的是，我爺爺英年早逝，我奶奶帶著三個孩子，孤兒寡母，生活陷入窘境。在我父親十四歲那年，我的二爺爺看我奶奶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加上自己還沒有孩子，于是就將我父親接到他家，從此，我父親就和他的叔叔一家生活在一起。后來，我二爺爺有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我父親就在他的子女里排行老大。我的二叔、三叔、小叔和小姑媽都稱我父親為大哥。小叔在男孩里排行老小，所以自我們兄弟會說話起，都尊稱他為小叔。叔侄們在一個鍋里吃飯到一九六五年底小叔參軍入伍，自然叔侄們的感情就很深很深。

我的父親特別偏愛我的小叔，二爺爺和二奶奶先后去世，小叔跟著我的父親長大。我父親以長兄如父的心痛愛著小叔。一九六九年得知小叔要從部隊復員回來結婚，我父親克服許多困難，設法在老宅基地上蓋起三間草房，從居住多年的老房子里搬出來，為小叔騰出婚房，并給小叔置辦了結婚的家具。小叔結婚時正好我的大哥入伍五年第一次探家，趕上我小叔的婚禮，我父親讓我大哥為小叔主持婚禮。在文化大革命的那個年代里，婚禮很簡單，也很政治化。我大哥帶著小叔、小嬸和親朋好友站在毛主席的畫像前，手拿毛主席語錄，胸佩毛主席像章，共同念了幾段毛主席語錄，唱了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婚禮就算結束了。

我參軍入伍后，與小叔見面的機會少了很多，但是在我的心中始終裝有對小叔的感情，無論在部隊或是轉業到地方工作，每次回去都要去看我的小叔。小叔后來進入馬鋼姑山礦工作，并從 而不利身體健康。我一直有個心愿，就是請小叔到洛陽來玩玩，小叔很節儉，怕花錢，我對小叔說：你甭怕花錢，來回的車票我給你買，吃住行玩的錢侄兒拿，只要你來就行。小叔答應過我他來，可如今，小叔他走了，我的心愿永遠無法實現了。

寫到這兒，我的心痛了，鼻子酸了，眼淚又止不住撲刷刷地掉到了稿紙上。小叔，我想你時，就讓我們叔侄在夢里相見，好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