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審美

和往常一樣，我從睡夢中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隨意翻臺的過程中正好看到了已故的渡邊淳一在2008年接受的專訪。今年4月30日，日本著名作家渡邊淳一去世，他被譽為日本“情愛文學第一人”，他的作品探討死亡、愛情、性愛、倫理等命題，讓我印象深刻是他的《失樂園》《鈍感力》《愛的流放地》《男人這東西》等作品。

早期看渡邊的書總會有一種看不下去的感覺，他把情愛刻畫的入木三分，甚至帶著一種赤裸裸的，輕佻的，欠缺美感的描述，總讓人有一種油膩膩的不潔感。他用純粹的男人視角，講述著男人的情欲世界，他極端的描述也讓如我一般的女性讀者有強烈的不適感，甚至困惑。真實的男人到底是怎樣的？我時常在想渡邊能夠如此直接地描述或許與他早前從事的醫生職業有關，從醫生的角度來說肉體才是最直接能夠接觸到的，甚至是所有工作的重點，死就是一種灰飛煙滅。因此渡邊總是從更多的肉體表現來挖掘人的本性，這也是他創作的不同之處，在我看來，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荷爾蒙的釋放。

與其說這是渡邊的情欲世界還不如說是男人的情欲世界，在渡邊的文學作品中總是帶著一個舊式日本大男人的視角，男人注定狩獵無數，女人多半日久生情，日本的情色文學最典型的就是中古時期的《源氏物語》，日語里的“好色”是追求戀愛情趣的意思，并非庸俗的色情。在日本，好色審美也是流傳甚廣，經過了上千年的傳承，而渡邊淳一正是最接近這一傳統的人。他孜孜以求地以性心理、性愛場景來描述受壓抑的愛，把純愛與性愛完美結合。盡管他本身一直否認自己的文學屬于好色文學，但他不斷地將靈與肉相互協調的美學意義上的東西延續到自己的文學作品中，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最能詮釋好色審美的。

渡邊總是能夠很深刻地剖析男女之間的關系，他的那一部《男人這東西》更是把男人作為人類進化學中的生物論發揮得淋漓盡致，在他眼里男人是一個社會性的生物，在愛情的集中力上不如女性這么專注，而在情感的感受度上又不如女性敏銳，男性更多因性愛的深層次的喜悅才愛上這個女性。人們常說：“男人總是渴望成為女人的第一個男人，而女人則希望能夠成為男人的最后一個女人?！边@或許也是男女之間在愛情理想上的極端差異。在傳統的世界里，尤其是在男女情愛方面，男人永遠是探險家，女人永遠是被動的接受者。男人的模式是直截了當，而女人的模式是含蓄內斂，這是由男女之間的特質決定的。

對于渡邊的文學，從一開始的不適到漸漸地能讀懂他對于人性的理解，而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種對壓制性的愛的描述。好色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詞匯，談到好色審美，我倒是覺得那是一種和風雅、美學相通的審美，少了些許的色情和不雅，多的是對于美好事物的追求和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