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創新政策工具的互補性測度與實證檢驗

李偉紅+柴亮

[內容摘要]創新政策是一個體系，各種創新政策工具相互影響，共同發揮作用，使得創新效益最大化。本研究選取典型創新障礙作為創新政策工具的負代理，提出一個能夠對創新政策工具互補性進行測試的框架。利用河北省376家企業的創新政策問卷調查數據，測度了創新政策的互補性以及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結果顯示：各種政策工具之間的互補和替代關系與政策配對有關，而且在創新企業和所有企業里配對政策表現出來的互補性和替代性不完全一致。因此，政府在設計和完善創新政策時，既要考慮政策的配對性，還要考慮企業的創新性。

[關鍵詞]區域創新政策；政策工具；互補性；超模函數

一、引言

政府促進技術創新的政策是由許多相關領域的政策工具所組成的一個政策體系，政府運用各種不同政策工具去影響或改變技術創新態勢，從而達到維護國家、區域的經濟和社會利益的目的。創新政策的落實需要依靠政策工具的實施，而政策工具不是各自孤立的，彼此之間存在著互補增強或妨礙彼此的效應。應深入探討不同政策之間的相互作用和相互依存關系，從系統的角度來測度創新政策的實施效果。

綜觀世界各國對創新政策的研究文獻，許多學者探討了單個創新政策工具的效果，分析了政府補貼、稅收及產學研合作等單個政策的影響。僅有少數的研究特別考慮了并行政策工具間的相互作用。我國開發了很好的創新政策工具，覆蓋了與創新有關的所有政策領域。對許多有內在聯系領域的政策，政策的設計關注相互協同和共同加強。但卻未能充分關注不同領域政策達到協同的相關研究。僅有彭紀生等（2008）對各種創新政策工具及其協同作用影響經濟增長的效果進行了計量分析。

中國經濟環境的動態演變和世界科技的快速進步都表明，強烈需要對各個政策工具的關聯性和有效性進行評估，關注整個政策體系的效果。本文試圖彌補現有研究的不足，從定量的角度探討我國區域創新政策工具的相互作用，為相關部門制定政策提供理論依據。本研究采用河北省創新政策調查中376家企業的截面數據，充分考慮企業所有制類型、行業特征等可觀測異質性問題對技術創新的影響，采用Logit計量經濟模型對區域創新政策的互補性進行測度，為該領域研究提供微觀層面更細致、精量化的經驗證據。

一、創新政策工具互補性測度的框架

對于創新政策，由于不易量化，很難從現有的創新數據獲取有關政府行動的信息，但是有若干度量創新障礙的方法。因為政府行動和障礙之間的關系是單調的，因此可以通過關于障礙的數據測量政府行動的互補性。由于創新障礙可能是相互依存的或彼此增強的，那么單獨研究一種障礙或是各自相互獨立研究將是無效的，應該對這些相互依存的障礙做有機組合，并進行共同處理。本文在Pierre Mohnen，Lars-Hendrik Roller提出的創新政策互補性測度框架的基礎上，結合河北省創新政策的調查情況，構建和完善我國創新政策工具互補性的測度方法。

（一）創新政策研究框架

二、數據來源與研究假設

（一）數據來源及創新障礙的描述性分析

1.數據來源。本研究的實證數據，來源于河北省創新政策調查，包括376家企業的微觀數據。在區域創新系統中，不同的創新政策工具作用于系統的不同環節和階段。此次調查中共涉及7個創新政策工具，分為兩組。第一組是面向技術創新過程的政策工具，包含金融支持政策、人才隊伍建設政策、科技投入政策、科技創新基地與平臺政策，這四個政策相互影響，共同作用于創新的過程階段；第二組是面向結果的創新政策工具，包含政府采購、創造和保護知識產權、稅收激勵，這三個政策共同作用于創新的結果階段，發揮著激勵企業創新的作用。

2.創新障礙描述。影響創新活動的因素有很多，有些因素完全沒有開展創新活動的原因，有些因素則延緩了創新活動，或是對預期結果有負面影響。而這些障礙不具有可累加性，因此選擇其中一種作為該項政策的代表來進行研究，將調查問卷中關于每項政策工具的障礙因素進行統計分析，進行了頻率、方差、平穩性比較，最終選擇有代表性的作為該種政策工具的障礙（見表1）。

（二）研究假設

為了測試互補性中暗含的不平等約束條件，分析各障礙對創新產生的影響，需要進行相容估計。在公式（1）中，創新函數取決于障礙，以及其他預先確定的具有行業和區域特色的θ_ij。具體的創新函數表示如下：域成立?？紤]到障礙的任意子集間存在的成對互補性意味著子集的超模性，分別對每對障礙進行檢測。這意味著只需對4個不平等約束條件進行檢測。為了完備起見，需要強調創新函數可以是子模性的，即這些障礙也可以是替代的。在這種情況下，上述不平等約束條件就具有相似性，但這些不等式會有相反的符號。

假設我們根據公式（4）對γ1進行相容估計，這樣就能檢驗任意兩個障礙之間的超模性或子模性。在兩種檢驗中，將約束條件被滿足的情況定義為零假設。從以上不平等約束條件可以看到，對超模性或子模性的檢驗是對4個約束條件共同的單側檢驗。

首先檢驗嚴格互補性。存在以下假設，即障礙1和障礙2的4個約束條件是互補性的（即創新函數是超模性的），也就是：

只要約束條件同時為正，那么測試就接受。如前所述，拒絕零假設并不意味著兩個障礙是互補的。

三、實證結果分析

（一）第一組政策工具測試分析

1.描述性統計。首先以描述性統計的形式呈現障礙之間關系的證據。通過考查障礙出現的比率來對兩種障礙之間的互補性進行推論。如果障礙1同障礙2同時不出現與同時出現的比率之和大于兩種障礙單獨出現的比率之和，那么就可以將這兩種障礙定義為互補性的；反之亦然。在做描述性統計和相關性分析時，選擇了兩個數據集，即所有企業和創新企業。對障礙組合的所有狀態進行計算分析，結果表明障礙3與障礙4之間存在著互補關系，其余各組障礙之間的關系都還不能確定。

但是，描述性統計分析法存在著一定的局限陛，由于分析過程中對變量的要求單一，不能控制其他因素，因此所得結果只能被看作是判定障礙之間互補性的提示性證據。如果要得到更確切的結果，還需要采取更為細致的方法進行測定。

2.計量分析。應用公式（4）的創新函數進行計量分析。由于本文中所涉及的樣本變量都是以0和1的啞變量形式出現的，因此，對樣本進行Logit分析。

Logit模型又稱為“評定模型”或“分類評定模型”，主要是針對二元或多項響應變量所建立的回歸模型，其自變量可為定性數據或定量數據，是離散選擇模型之一，屬于多重變量分析的范疇。由于本部分的因變量只取兩個值，表示一種結果的兩種可能性，“是”或者“否”即可。從這個二元值中，程序預測出事件發生或者不發生的概率。如果預測概率大于0.5，則預測發生；反之則不發生。使用SPSS軟件對模型進行分析，模型對于無創新企業的預測精度為76.7%，對創新企業的預測精度達到了88.2%。對所有企業的創新狀況預測精度為87.2%，說明模型對于檢驗樣本的總體預測準確率遠高于0.5，證明該模型對于檢驗樣本來說具有較好的準確性，可以進行分析。

通過該模型得到的各狀態啞變量系數，運用上述方法對障礙之間的關系進行檢驗。測試結果表明，人才隊伍建設和培養政策中符合企業需要的人才很難找到障礙與產學研合作政策中很難找到合適的合作伙伴障礙、產學研合作政策中很難找到合適的合作伙伴障礙與技術創新基地和平臺建設政策中資源短缺障礙存在互補性。所以上述兩對政策中只要努力消除其中的一種政策障礙，另一種政策障礙也會相應減弱。金融支持政策中職能部門認識不統一、協調不暢障礙與產學研合作政策中很難找到合適的合作伙伴的障礙存在替代關系，兩種政策障礙必須同時去除。

（二）第二組政策工具測試分析

具體測試過程同第一組。測試結果表明：知識產權保護政策中缺少知識產權管理不規范的制度障礙與稅收激勵政策中有關職能部門認識不統一、協調不暢障礙之間，以及政府采購自主創新產品政策中的政策缺乏操作性障礙與知識產權保護政策中缺少知識產權管理不規范的制度障礙之間呈現互補性關系。所以，兩對政策障礙中只要努力消除其中一種障礙，另一種障礙也會相應減弱。政府采購自主創新產品政策缺乏操作性障礙與稅收激勵政策中有關職能部門認識不統一、協調不暢障礙是替代關系。因此，兩個政策障礙必須同時被去除，才能使得區域創新系統的創新政策效益最大化。

四、研究結論

政策變量間是否具有相互聯系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如果只改變一個政策變量，而其他政策變量保持不變，其效果可能是微不足道的。本研究旨在提出一個能夠對創新政策中的互補性進行測試的框架，以期指導企業實踐并為政府相關部門進行創新政策設計提供借鑒。

第一，區域創新政策是促進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金融、稅收和法律等措施的集合，各政策工具間具有相互作用的關系。不同的政策配對之間的相互作用的關系類型各不相同，有的為互補性，有的為替代性。

第二，基于超模函數的互補性分析方法非常適合政策測評，因為它能夠處理創新政策復雜的結構和非線性的問題。通過考察創新函數在政策行動中是否為超模函數可以判定創新政策的互補性。如果創新函數具有超模性，那么政策就是互補的；如果創新函數具有子模性，那么政策就是替代的。

第三，本研究將創新障礙作為創新政策的負代理是一種有益的嘗試。通過分析創新政策障礙之間存在的互補性或替代性關系，制定去除障礙的創新政策措施。如果創新政策障礙是互補性的，那么會呈現互相強化的作用，去除一種政策障礙同時也會相應消除另一種政策障礙，所以不必需要將兩個創新政策障礙同時去除。如果創新政策障礙是替代性的，會呈現此消彼長的狀態，去除一個政策障礙可能會加重另一個政策障礙的影響，所以兩個創新政策障礙必須同時去除。

第四，制定創新政策時要考慮企業的特征。政策工具的互補性或替代性效應會因企業所在的行業、區域以及創新程度不同而變化。

本研究中存在著一些不足之處，有待于進一步深入探討。比如在進行互補性測度時，本文選擇障礙作為政策的負代理。由于影響每一種創新政策實施的障礙有很多種，但是由于統計計算的要求，不能累加，所以只能選擇其中一種，這對創新政策互補性的測度會產生些偏差。另外，因為政策工具是靈活多變的，在更廣泛的機構和參與者參與的環境中，政策工具以及它們之間的運行方式也會發生變化，相互作用的類型也會隨著時間的變化、情景的變化和地點的變化而變化，可以繼續深入探討創新政策工具相互作用的動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