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志杰 周璇
三次警告
◎ 許志杰 周璇
前年,我利用短短三天的時間到朝鮮轉了一圈,純粹是走馬觀花,但有幾件事印象深刻。
列車從丹東火車站開出,跨過著名的鴨綠江大橋,不一會兒就抵達朝鮮的新義州火車站。在這里,旅客要全部下車,到候車室等待換乘朝鮮的列車,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利用這個時間,我逛了一下新義州火車站的小賣部,這里的商品全部來自于朝鮮,有書籍、繪畫作品、絲織品、繡品等。
在新義州重新上車之后,就不是從丹東過來的那趟列車了。車廂的內部結構猶如我們十幾年前廣泛使用的綠皮列車。朝鮮海關人員上車檢查各種證件,查看行李。那時候,朝鮮規定手機和電腦都不許帶入,就是帶了也無法使用,因為朝鮮沒有國際互聯網和移動電話網絡。相機只能帶傻瓜的,可更換鏡頭的不允許使用。列車在行進途中,不能對著車廂外照相,一次警告,第二次把照片刪掉,第三次要沒收相機。
我忍不住,拿出傻瓜相機照了一張,再照一張。這時候,一位隨團的朝鮮工作人員過來制止,表達了不滿。當然,我以極好的態度表示接受,暫時把傻瓜相機裝進了口袋。在朝鮮拍照片的禁忌很多,鐵路兩旁不讓照,公共場合不讓照,馬路上不能隨便照,大小商店一律不能照。一個二十多人的旅游團有三個朝鮮的工作人員跟著“服務”,一個司機,一個翻譯,還有一個據說是國家安全局的人。那個據說是國家安全局的人負責全程錄像并制作DVD,在即將離開朝鮮的時候,你可以選擇購買,每盤120元人民幣。
我們去朝鮮的那天非常熱,但趕火車的朝鮮人穿的都是那種密不透風的布料的長衣,個個滿頭大汗。他們的行李以編織袋為主,那副急匆匆趕車的樣子瞬間把我帶到了上世紀80年代初坐火車上大學的歲月。我再次拿出相機,對準在站臺上奔跑趕車的人們,剛照了幾張,先前警告過我的那個朝鮮兄弟就突然出現,伸手擋住了我的鏡頭。
經過近五個小時的車程,抵達平壤已是傍晚,我們飯也不吃就趕往平壤的20萬人體育場,觀看大型歌舞演出《阿里郎》。這座排名世界第一的五一體育場可同時容納20萬人,演員十萬余人在一側,觀眾在對面的看臺上,也有五萬多人。整齊劃一的團體操極具朝鮮特色,甚至可以說,現在世界上能夠做到這么好的只有朝鮮。
第三天將要離開平壤之前,導游帶我們去了一個朝鮮特產專賣店。中國人不購物不算旅游,到哪里去不買點東西就不好意思說到過那里,這點朝鮮人完全懂得。這間上下兩層的商店里擺的商品是中國人喜歡的所謂野生高麗參、野生鹿茸、天然熊膽。我們自然一陣狂購,叫得出名堂的好東西被一掃而光。
專賣店旁邊有一個小鋪,我一溜步走了進去,柜臺上有油鹽醬醋之類的東西,順手就拿出相機照了幾張。不幸的是,我又被發現了,這回非要我刪掉照片,否則沒收相機。沒辦法,我只得刪了兩張,還留下了兩張。
短短三天,我因照相被警告三次。
臨走前,我們把帶去的一些吃的東西留給一直陪著旅行的導游、司機和據說是國安人員的那位,我還偷偷地塞給那個女導游200元人民幣。他們既不驚喜也不謝絕,似乎見慣了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中國同志的行為。只有我們還在一驚一乍地做著什么評論,其實,我們應該比他們更淡定才是。
(摘自《祝你幸?!ぶ摹?014年第12期 圖/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