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

麻堅

雨生是文州地下黨負責人，在一次送情報途中被文州特務頭子吳雄抓住了。

“這是一條大魚！如果把它肚子里面的東西都掏出來，那我……”想到這里，吳雄得意地哼起了京劇。

但任憑吳雄用盡了種種酷刑，雨生就是不開口，沒辦法，吳雄決定槍決雨生，對于地下黨，吳雄從不心慈手軟。具體由誰來執行呢？吳雄想到了一個美麗的女人，他手下的文員，也就是雨生的愛人張戌梅。自從雨生被捕后，他一直懷疑張戌梅也是地下黨。

行刑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幾只烏鴉在樹尖上鳴叫著來回盤旋。雨生被五花大綁著，站在五米開外，背對著她。張戌梅拿槍的手在輕微顫抖。

轉過身來！吳雄命令道。雨生被人押著轉了過來，面對張戌梅。

看見張戌梅，雨生吃了一驚，面部肌肉微微抖了一下。

“好！”吳雄說道，“我現在開始數數，數到三你就開槍！一……”

張戌梅看見雨生的面部開始蒼白起來。

“二……”

雨生的眼睛露出了恐懼。

“三……”

雨生的嘴巴微微張開了，沒等吳雄的尾音落地，張戌梅就扣動了扳機。硝煙彌漫處，雨生的胸前開了一朵火紅的花。受驚的烏鴉怪叫著飛上了天空……

多年后，有人問張戌梅，面對雨生，怎么就下得了手？

“如果我不開槍，”張戌梅哭著說，“就會有更多的人死在吳雄的槍下！”

“為什么？”

“因為我看見了恐懼！”

其實張戌梅不知道，那天，她的背后也有一個烏黑的槍口，她沒有看見，而雨生看見了。

選自《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