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遇調整對工傷保險基金運行的影響

文/馬媛媛 王泰山 曹煜

待遇調整對工傷保險基金運行的影響

文/馬媛媛 王泰山 曹煜

工傷保險基金是支付工傷保險待遇、推進工傷預防和實施工傷康復的物質基礎。工傷保險待遇的調整不僅直接關系到工傷職工及其家庭、供養親屬的生活水平，亦對工傷保險基金的健康運行產生長期的持續性影響，并從根本上影響工傷保險待遇的供給，影響工傷保險權益的實現，對工傷保險制度的發展亦具有重要影響。

待遇新標準對基金影響巨大

自2011年《社會保險法》實施和《工傷保險條例》修訂以來，工傷保險基金承擔了主要的補償項目，支付項目增加，支付標準提高，導致基金收支壓力增大，給工傷保險基金的正常運行帶來了很大風險。

從圖1可見，江蘇省南通市2011年隨著《社會保險法》實施和《工傷保險條例》修訂，工傷保險待遇水平大幅度提高。該市2008年至2010年基金支出年均增長13.43%，收入年均增長為19.4%；而2011年至2013年，支出年均增長達到54.04%。而2008—2013年該市參保人數年均增長率為3.5%，參保人數的增長幅度有限，難以跟上基金支出增長。2012年該市工傷保險基金累計結余跌至谷底，當期結余僅264萬元幾乎可以忽略，基金備付率（當年累計結余與當年支出的比值）僅為6.82個月，其中如東、海門兩縣市幾乎沒有結余。

為保障基金安全，南通市對工傷保險基準費率和工傷保險費率浮動辦法進行了兩次調整和完善，通過費率手段緩解基金支付壓力。2013年基金收入、當期結余、累計結余顯著上升，基金出險狀況得到一定緩解。

圖1　江蘇省南通市工傷保險基金歷年收支狀況（單位：萬元）

工亡待遇的調整及其影響

由于新《工傷保險條例》提高了一次性工亡補助金標準，由上年度社會平均工資48至60個月改為上年度全國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的20倍，由此帶來的不僅是一次性工亡補助金個體待遇的提高，也由于高待遇吸引了更多死亡家屬申報工傷，導致工亡人數和待遇支出激增。

2008—2010年，該市工亡待遇支出平均年增長率為22.59%；2011年后，年均增長率為56.64%。到2014年，一次性工亡補助金支出占基金總支出比例為19.8%。此外，該市2011年至2014年的供養親屬撫恤金和喪葬費支出增長率分別為12.5%和10%。

2008—2014年該市工亡人數年均增長率為10%，遠高于工傷參保人數年均增長率的3.5%。此外，以2011年政策調整為時間節點，2008—2010年，年均工亡人數為176人；2011—2014年，年均工亡人數為237人，年均增長34.66%，剔除參保人員增加因素，年凈增長9%。另外，市本級工亡人數增長并不明顯，而各縣對總增長率的貢獻較大。從生產環境看，近年該市工傷保險積極擴面，從城市拓展到鄉鎮、從大中型企業拓展到小型及微小企業，加之產業結構調整帶來的企業分布格局變化，越來越多的縣區原中小企業開始規范參保。由于縣區處于初級發展階段的企業多，生產條件不夠好，事故偏多；新參保單位多，工傷申報業務流程不熟悉，申報一般比較晚；從工傷認定環節看，事后調查取證難度大，員工之間多為鄉里鄉親，互相幫助意識強，存在疑義的案例較多。這都使得縣區工傷、工亡人數增幅較市區更快。

從工亡類型分布看，突發疾病工傷人數從2008年的占工亡人數5.8%，增長為2013年的11.7%，呈現出穩定增長趨勢。主要原因在于，由于工亡待遇高，對申報工傷的誘導性顯著增加。諸如在家中發病送往醫院，后通過單位同事證明在工作期間就感到不適而認定為工傷的較多。在此類案例中，因工傷認定中調查手段的限制，工傷認定人員少，收集證據的能力弱等原因，真正的事實很難得到證據的充分確認。加之司法部門采取疑案從寬原則，使得更多此類病亡職工擠上了工傷的“班車”，并產生示范效應。

表1　南通市工亡待遇支出情況表（單位：萬元）

表2　南通市傷殘待遇基金支出表（單位：萬元）

表3　南通市工傷預防和工傷康復支出情況表（單位：萬元）

一次性醫療補助金的調整及其影響

2012年南通市一次性工傷醫療補助金全年支付9940萬元，占醫療待遇支出的52.34%，占工傷保險總待遇支出的25.90%。2013年一次性醫療補助金支出16877萬元，占基金支出總額的32%。2014年，一次性醫療補助金支出25024萬元，占總支出比例增至36%。由數據可見，自2011年確定一次性醫療補助金由工傷基金支出后，該項待遇支出快速增長，并成為基金出險的主因之一。

2011年開始，由基金支出一次性醫療補助金后，過去企業勸留職工或通過訴訟支付待遇的情形，很快轉變為企業不再挽留工傷職工，甚至配合工傷職工采用假辭職方法套取一次性醫療補助金，尤其有工傷職工為了申請該項待遇，在退休前幾天解除勞動合同。據統計，南通市市本級2008—2010年工傷職工解除勞動關系人數年均為280人，而2013年竟達到4270人，是2010年的22.7倍。更多工傷職工為獲取該項待遇而主動與單位解除勞動合同。

傷殘待遇等支出及其影響

2011年以后，一次性傷殘補助金標準提高，傷殘津貼的標準也逐年提高。從2011—2014年，1—6級傷殘津貼、護理費、供養親屬撫恤金年均增長率超過10%。在2011年之后，一次性傷殘補助金的增幅在南通市工傷保險基金支出中占比也相對較大。

從基金支出的構成情況來看，截至2013年，一次性工傷醫療補助金支出占工傷基金總支出的32.14%，工亡補助金占比20.39%，一次性傷殘補助金占比19.61%，此三項單項占比最高，是基金支出的主要項目，對基金的可持續性影響較大。

縱觀該市2011年前后6年的工傷保險待遇支出情況，現行的工傷待遇標準，提高了工傷職工的待遇，減輕了企業負擔，同時也導致待遇支出的快速增長，更由此帶來了顯著的政策誘導性，引發諸如不擇手段鉆政策漏洞、擠上工傷“班車”、解除勞動合同領取一次性醫療補助金現象的大量產生，對工傷基金的平穩運行帶來了系統性風險，進一步動搖了本就脆弱的勞動關系，也加大了社會道德誠信風險。

南通市正著力構建工傷補償、工傷預防、工傷康復“三位一體”的工傷保險體系，而新體系旨在以工傷預防為核心，從源頭把控事故發生率。根據表3的數據顯示，2011年以來，工傷預防費的支出正逐年攀升，2014年占支出總額的0.67%，比2011年占比上升近7倍，而對于構建工傷保險新體系的要求而言，預防和康復支出占比仍是九牛一毛，進一步提升預防和康復的支出比重勢在必行，而工傷保險待遇直接支出占比過大將可能成為工傷保險事業快速發展的阻礙。

問題和建議

工傷保險實行“以支定收”，而行業基準費率卻實行全國“一盤棋”，費率浮動又有“限高”要求，統籌地區對基金運行的調控手段十分有限。

2012年至2014年，南通市三次費率浮動中，每次浮動都超過基準費率的有248家，占上浮單位數的27.44%，兩次浮動超過基準費率的有590家，占上浮單位數的66.89%；當前最高的基準加浮動，費率達到4.1%，達到最高費率的企業有736家?？梢姼淤M率未能從根本上起到調控基金運行的作用，費率企高不下的企業往往“破罐破摔”，不重視工傷預防；而基準費率的普遍調整又傷害了工傷預防執行較好的企業，最終既不能實現基金總量的有效增長，也使部分企業對工傷保險政策產生懷疑。而與此對應的是，國家正要求普遍下調工傷保險費率，以減輕企業負擔。而從南通市的實踐來看，不僅缺乏費率的下調空間，目前的最高費率也超過了國家的一般要求。如果按照目前的趨勢，支出狀況進一步惡化，將不得不再提高費率。因此迫切需要改革費率體系和標準，在工傷職工的直接經濟利益和長遠健康利益之間尋求平衡。

作者單位：江蘇省南通市工傷保險服務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