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二三十年代內蒙古西部土匪猖獗活動的原因分析

崔思朋 李夕璨 賀向艷

? [摘 要] 土匪是一個時代社會矛盾的主要表現之一。它不僅破壞正常的社會生活、經濟活動，而且還對社會的發展造成危害。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中瑞西北科學考察團在內蒙古西部地區進行考察時，見聞了當地土匪的猖獗活動。本文主要是以中瑞西北科學考察團的見聞為線索，來探究20世紀二三十年代內蒙古西部地區土匪的活動狀況及其產生原因、造成的影響。

[關鍵詞] 內蒙古西部 考察團 土匪活動 原因 影響

中瑞西北科學考察團于1927至1935年先后對內蒙古、新疆等內陸地區展開了為期8年考察活動，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產生了巨大影響，對此后考古學、歷史學等相關學科的發展發揮了巨大作用。其中，在斯文·赫定等人的日記中記述了在內蒙古西部科考途中的土匪活動見聞，通過斯文赫定等人的記述來探尋土匪出現的原因及其對考察活動、當地居民生活等的影響。

一、中瑞西北考察團在內蒙古西部地區土匪見聞

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內蒙古西部地區，由于政治黑暗、社會動蕩等因素，土匪活動十分猖獗，且嚴重威脅到了當地人民的生產生活，也折射出當時內蒙古西部社會的整體特征。中瑞西北考察團在內蒙古地區的考察見聞，為探究當時內蒙古西部地區土匪活動提供了線索。

（一）考察團土匪聽聞例舉。1927年5月24日，考察團在比利時傳教士的教堂所在地聽聞了肆虐橫行的盜匪的消息?！皞鹘淌總兟暦Q，大約有1000多名土匪已經流竄到了附近，最近的土匪所在地距離這里只有8公里的路程。近5年里，已經有7名比利時傳教士遭到了綁架，其中兩人被殺，一人死于傷病，剩下的幾個，在土匪加入到了閻錫山的部隊之后才被放回?！盵1]p19在這一地區，社會治安嚴重下降，土匪橫行無忌，并出現了軍隊收編土匪，兵匪結合的現象。

在阿拉善地區的考察旅途中，科考團遇到了一隊剛剛被土匪劫掠過的駝隊，斯文·赫定記述道：“賽拉特來到火堆旁邊告訴我說，這支駝隊里大約有100峰駱駝、30個商人和20個隨從，他們是從哈密前往額濟納河的。但是，在噶順淖爾以西大約6天路程的地段被劫匪襲擊。匪徒搶走了他們1400塊大洋和所有羊皮大衣?！盵1]p104這段記述折射出內蒙古阿拉善地區盜匪活動的猖獗狀況，他們盤剝劫掠貧困的民眾，不受政府和軍隊的束縛，劫掠往來的商旅、駝隊，嚴重阻礙了商業貿易的發展。同時也可以看到考察團考察活動的艱難，雖然已行至阿拉善地區，但是威脅仍舊不斷。

在西行途中，考察團領隊斯文·赫定收到了前面比利時教堂的德爾廷斯教士來自河穸的一封信，信中提到了比利時教堂地區土匪和“紅槍會”士兵的沖突?！霸诒壤麜r教堂以東的地區，2000多名‘紅槍會’士兵與1000多名土匪進行了一次戰斗，土匪們打勝了，打死了22個對方的人?！t槍會’又集合起來準備報仇，敵對的局勢已經東移?！盵1]p31

由此可見，燒殺劫掠并不是土匪唯一的活動。成幫成派的土匪們有時因為地盤或其他原因，也會和包括土匪在內的其他社會勢力派系、政府軍隊產生矛盾，進而升級演化成武裝沖突。匪幫和兵士、民間武裝結怨、仇殺，沖突不斷，這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內蒙古西部地區土匪猖獗活動的一個重要特征。

（二）考察團的親身經歷。1929年，考察團一行去肅州路過毛目時，目睹了土匪的猖獗活動。一伙土匪駐扎在城外額濟納河的西岸，肆意劫掠民財和往來商旅，導致人民生產生活受到了嚴重的干擾，使當地社會風氣日下。在當地政府鎮壓和剿滅不利的情況下，考察團隊員生瑞恒向當地行政長官主動請纓，帶領一支30人的隊伍去剿匪，最終取得勝利，維護了當地的社會穩定。對于生瑞恒大戰土匪的起因、經過、結果，以及當地政府在生瑞恒取得勝利后對生瑞恒等人的贊譽情景，斯文·赫定進行了詳盡的描述?！案鶕迕裉峁┑木€索，他們又向另一個村子進發，這時生瑞恒已經有了一支80人的隊伍，可以包圍一個村子了。土匪又襲擊了一座莊園，生瑞恒帶著5名騎兵緊追過去。距土匪還有150米時，生瑞恒舉槍射擊，先擊中了一名土匪的坐騎，另一個家伙從受驚的馬上跌了下來，還有一個土匪見勢不妙，爬下馬舉槍投降，這樣一下子就抓到了3個土匪，剩下的3個逃到了河的對岸……只剩最后一個匪徒，他拼命向山中逃去，為了能跑的更快些，邊跑邊扒掉身上的衣服，但是這顯然無濟于事。這次戰斗，一共活捉了5名土匪，那個被打傷鼻子的家伙逃掉了，后來在高臺，人們根據他這一特征抓住了他，把他槍斃了?！盵1]p364-365戰爭的激烈程度可見一斑。從科考團這次親身親歷可以看出，當地政府軟弱無能，并沒有足夠力量剿匪。正如斯文赫定記述的：“自己國家的事竟然要讓一個外國人解決，而政府只是放馬后炮，嘉獎剿匪隊伍，我們不得不替他汗顏?！?/p>

1929年，在歸化城附近考察團又遇到了匪盜。這里匪盜活動十分猖獗，人數多達千余人，四處劫掠財物、打劫民舍。斯文·赫定這樣記述：“12月（1929年），歸化北部地區的地形十分恐怖。約有1000多人的一伙土匪，四處搶劫村莊、農舍和過路的駱駝隊。廟城——百靈廟的情況很糟，小鎮克克伊爾根被土匪占領，然后留下了一片廢墟。還有幾個地方也是如此，甚至在歸化，人們也沒有任何安全感”。[1]p389歸化城是當時內蒙古地區的首府，歸化城附近都受到土匪的嚴重侵擾，內蒙古其他地區的土匪活動更為猖獗。這些匪盜嚴重破壞了當地的政治穩定和經濟發展。他們搶劫往來行人、商隊，劫掠當地附近的居民、公共場所的財產，給考察團的考察活動和當地的發展帶來了不利影響。

（三）考察團沿路見聞的遭土匪破壞的村莊、寺廟?？疾靾F離開包頭后，在五分子村進行了簡單的修整。在這里聽聞了五分子村前不久被搶劫的事件。這個事件加劇了考察團成員們焦躁不安的情緒。在這個土匪出沒頻繁的地方，他們一行人無法抗拒這些“不怕死的人”?？疾靾F將隨行的衛隊進行了更換，做好準備去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他們在緊張和焦躁中度過了留宿的一晚，又行進了一天，總算告別了這個盜匪出沒頻繁的地區。

1927年9月考察團在圖孔敏寺廟期間，在與寺廟中的僧人閑聊中了解到了土匪活動對寺廟周邊經濟和生活帶來的破壞?！皳f，1926年一年里，有不少于12000峰的駱駝經過這里，但內戰和土匪的蜂起，今年以來，此地的交通已大為荒疏了。西行的商隊一般都帶著茶葉、布匹以及殖民地的產品等物，而東去的商隊馱得多是動物皮毛、草編制品、葡萄干和其他干果等?！盵1]p87

從以上記述可以看出，盜匪劫掠行動給當地帶來了巨大的消極影響，甚至導致了無商業隊伍敢在此經過，這給當地的經濟發展，以及對于交通的發展都帶來諸多的不便。由此可見，一個安定的社會環境、清明的政府和良好的社會治安對于經濟建設和發展是十分重要的。在圖孔敏寺廟時聽聞到的因為匪盜活動而造成的寺廟周圍的荒蕪，只不過是匪盜活動對內蒙古帶來的不利影響的一個實例。但是，通過這一個小地方的影響，足可以窺見盜匪在內蒙古地區十分猖獗。

二、土匪出現及橫行的原因

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處于半封建半殖民地時期。在外部，帝國主義列強加緊對中國的侵略，中國民族危機加深;在內部，由于中華民國政權并未真正實現全國統一，中國逐漸形成軍閥分裂割據的局面。整個社會動蕩不安，為土匪的猖獗活動提供了生存的土壤。

（一）政治腐敗。北洋軍閥統治時期，中央與地方政權屢次更迭，政局變換頻繁?！案鱾€地方軍閥在政治上的明爭暗斗，使得衰敗的中國社會更加不穩定，原來黑暗的政治統治變得更加腐敗?！盵2]政治的黑暗腐敗，提供了滋生貪官污吏的土壤。各級官員無視民生困苦，不斷征收苛捐雜稅，卻對自身職責敷衍了事。例如，“商震時代的實業廳長馮曦，每日大煙抽足，即到舊城豐業銀行打牌，時人送一副對聯云：‘來回五里路，早晚八圈牌’”[3]。這些官員敷衍塞責，不顧剿匪事宜。失去了官吏的管制，土匪的活動更加猖獗，給百姓帶來了深重的苦難。同時，賦稅雜苛、官吏腐敗又造成廣大群眾經濟不堪重負，他們中的一些人迫于生計流亡為匪。英國學者貝思飛深刻地揭示了這一點：“貧窮，總是土匪長期存在的潛在背景;而饑餓，又是通向不法之途的強大動力?！盵4]p20

（二）戰亂頻仍。在各地軍閥劃地為鎮的情況下，內蒙古地區遭受的兵災十分嚴重。首先，各軍閥之間戰亂不斷，嚴重威脅到當地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例如，民國十五年（1926年），國民軍和奉系軍閥之間沖突爆發，內蒙古多倫縣成為雙方爭奪的焦點地區?！澳炒畏钴姽ト?，統帥穆春謂多倫人民協助國民軍作戰，號令士兵入城大搶三日，焚殺搶掠，全城商號無幸免者?！盵5]軍閥的大肆殺燒搶掠，給當地人民帶來災難的同時，也沖擊了社會固有秩序，加重了社會的動蕩不安，為土匪蜂起提供條件。其次，軍隊作為軍閥強盛的依托，其給養直接來源于當地人民。例如，“1924年，固陽知事陳源滉稱：‘固陽一縣，每年間約分擔軍隊供應一萬數千余元之多”。[3]由此可見，人民群眾為軍隊開支承擔了沉重的經濟負擔，從而不堪重負，鋌而走險，迫不得已成為土匪。

（三）地理環境特殊。內蒙古西部地區地理環境十分特殊，為土匪活動提供了地域條件。首先，該地區交通閉塞，與發達地區隔絕甚遠，“村落零散，地勢荒僻，向為匪人潛匿之地”[6]。因此，這里歷來是蒙古封建王公和喇嘛的屬地，封建勢力在此長久經營，勢力強大，雖然已進入民國，革命思潮對這里的影響卻甚微。思想的閉塞落后成為土匪風氣存留的重要原因。其次，途徑內蒙古西部地區的古絲綢之路，為歷代商業貿易要道，商旅販運、駝隊商隊運載著貨物珍寶，往來頻繁。這就給以掠奪財物為主要目的土匪以可乘之機，加劇了土匪活動的猖狂。例如，武川縣是綏遠地區通向新建、外蒙古的必經之路，漢蒙商人云集，在此進行皮毛、牲畜、糧食、茶葉等貿易，民國以來，由于土匪的猖獗，武川縣的商業呈現出一片荒涼景象[3]。

（四）社會風氣原因。內蒙古西部地區，氣候干燥，土壤貧瘠，作物收成低下，因此當地民眾生活非常貧困，這就促使民眾由于經濟破產而流亡為匪。另外，農業種植條件的限制和吸鴉片煙的風氣，使這里許多地方被開發成鴉片種植地。鴉片成為一個影響社會穩定、促使民眾走向土匪道路的潛在毒物。例如，“蘇美龍，豐鎮縣人，自幼喜歡抽大煙，年長后無正當生活來源，從十九歲就開始‘刮野鬼’”[3]。蘇美龍就是內蒙地區的一個著名的盜匪。此外，內蒙古西部自古是蒙漢混雜居住地，民風彪悍，好勇尚武，群體性風尚濃厚，極易聚眾，從而為為匪為盜的社會風氣提供了基礎條件。當地秘密結社與土匪的勾結也形成了惡劣的社會風氣。以綏遠地區為例，當時與土匪勾結的會社就有哥老會、包頭梁山里家等。這些會眾直接參與搶劫、集資購買槍支彈藥、為土匪搜集情報，壯大了土匪的勢力，使土匪活動更加猖獗[3]。

（五）軍隊士兵的匪化。北洋軍閥時期，由于軍閥之間各自為營，肆意收編土匪成為各軍閥補充兵員、增強實力的重要手段之一。軍閥對土匪的大量收編，造成了軍隊士兵的匪化，不但極大破壞了軍隊的紀律，削弱了軍隊的戰斗力，而且使土匪活動在軍隊的旗號下更加猖獗。例如，在1927年5月24日考察團的聽聞中記錄了搶劫比利時教堂的土匪：“近5年里，已經有7名比利時傳教士遭到了綁架，其中兩人被殺，一人死于傷病，剩下的幾個，在土匪加入到了閻錫山的部隊之后才被放回?！笨梢娡练耸站帪檐姷默F象十分普遍。此外，有些軍閥的頭目本身就是土匪出身，因此并不排斥土匪，更加劇了軍隊的匪化程度。例如，著名的奉系軍閥張作霖就是出自土匪，他的軍隊絕大部分都是通過對土匪的招編而成的。[2]

三、土匪橫行造成的惡劣影響

土匪的劫掠活動成為影響20世紀二三十年代內蒙古西部地區發展的一大威脅。在當時的內蒙古地區，由于受到封建勢力強大的歷史因素的影響，加上饑荒、戰亂、交通不便的時代背景，造成了匪盜橫行的局面。這種局面成為影響內蒙古地區社會治安、人民生活、經濟發展的一大制約因素，是內蒙古地區落后的一個重要原因。盜匪橫行對內蒙古社會的惡劣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社會秩序動蕩不安。土匪在舊社會就被稱為“三害”（兵匪，煙土，天災）之首。由于土匪的基本出發點是以非法的暴力方式滿足自身需求，缺乏明確政治目的。因此其或為軍閥所打擊，或為所拉攏，來來回回，進一步攪亂了已然十分混亂的政治局勢。這種現象使土匪活動更加猖獗，社會秩序動蕩不安。

一方面，兵匪雙方為了各自的利益，戰亂不斷，給人民造成了深重的災難。例如，“民國十六年（1927年）十月間，駱駝嶺（內蒙古地區）有敗匪九名，帶槍支九支于傍晚到村搶掠。夜半保衛團總董紹鳳率隊來剿，與匪激戰，互有傷亡。次日，匪散隊走，村人除損失不計外，驚慌萬狀?！盵7]另一方面，土匪成為軍閥間較量的籌碼，成為維護他們利益的工具，加劇了土匪在社會上橫行的局面?！霸谲婇y混戰中，西北各地區軍閥拼命擴充實力，不惜大肆收編土匪、民軍，助長了為匪之風?！盵8]而在軍隊中的土匪，“經常和他們原來的‘同行’互通聲息，狼狽為奸”[2]，嚴重破壞了當時的軍紀、法律?！八街?，搶劫之余，無不付之一炬，對于稍有不從者及無絲毫自衛能力之老弱，動輒加以殺害?！盵3]由此可見，土匪橫行不但使人民失去了一個穩定的生產生活環境，甚至生命財產安全也收到嚴重威脅。

（二）社會生活嚴重毀害?！巴练耸且粋€具有反社會性的暴力集團，他們以公開燒殺、奸淫為活動手段，他們是以整個社會為敵的?！盵3]土匪嚴重毀害了當地人的正常生活。首先，土匪在當地大肆殺燒搶劫，毫無節制。例如，“民國時期沽源‘土匪蜂起，搶牛趕羊，到處奸、擄、掠，不堪言狀’”。[7]由于匪患嚴重，張北縣“富家‘請財神’，貧者趕牲畜，迫以勒贖……俾得貧富均不聊生”[7]。其次，土匪的出現導致人民顛沛流離、逃亡他鄉，大批流民的產生又威脅到社會治安，“游民成了土匪最為直接的‘匪源’，是土匪的‘后備軍’”[2]。

1929年12月，斯文·赫定記載了內蒙古歸化城土匪肆虐的情景，1000多人的一伙土匪四處搶劫村莊、農舍和過路的駱駝隊，且占領過城鎮。從考察團一行人路上的見聞以及親身所經歷的事情可以一窺，土匪的猖獗活動給人們正常的社會生活帶來了十分嚴重的干擾，已經威脅到了民眾生命和財產安全。土匪所搶掠過的地方，皆成為一片廢墟;同時，土匪的猖獗活動導致人心惶惶，使百姓及商旅產生了巨大的畏懼心理，以至人民逃離故地，別求生計，剩下土地荒蕪一片。

（三）經濟發展深度破壞。土匪的蜂起使內蒙古西部的經濟發展遭到毀滅性的打擊。首先表現在商業貿易方面。途經內蒙古地區的古絲綢之路，為歷代商業貿易要道，這些進行往來貿易販運的商隊，就成了土匪眼中的香餑餑。土匪在此橫行劫掠，直接導致了古絲綢商路在內蒙古地區的衰落，以至于出現無商旅敢在此行走販運貨物的局面，嚴重阻礙了商品經濟的發展。例如，1927年9月，以斯文·赫定為首的考察團在圖孔敏寺廟了解到因土匪活動猖獗而導致與西域地區貿易上路的荒廢等等。

其次表現為對當地居民的瘋狂劫掠。土匪劫掠的對象，除了普通農民、往來行旅，一個重要對象就是當地經濟實力雄厚的大戶縉紳或商號銀行。在城市，“如包頭最為有名的四家當鋪德和成、源泉匯、復興泰和泰恒玉在1915年均遭盧占魁匪幫搶劫而倒閉[9]P14。作為城市重鎮的經濟支柱，這些大戶縉紳和商號銀行動輒被土匪洗劫，大量社會積累財富被掠奪一空，嚴重破壞了當地的經濟金融發展。土匪對商業的破壞尤為嚴重。例如，在內蒙古察哈爾地區，匪軍對當地的商號大肆掠奪搶劫，“又到一著名商號見存儲白面甚多，亦指為國民軍物，搶劫搬運，轉售盈利。商號不得以將余存面粉，送交軍部，乃免于難。此類情形不一而足。至今多倫商人提及此事，猶有余痛”[10]p35-36。在赤城，“……土匪進城后，金銀財務衣服牲畜貴重物品被搶劫一空。商業急遽衰落。群眾元氣大傷”[11]p13?！敖涍^此次劫匪，赤城市面商號鋪戶頓時衰落，看外表沒關門，但實際是空虛了?！盵11]p14在農村，土匪的劫掠使村戶逃亡他鄉，田地無人耕種，荒蕪一片?！拔鞅编l村的持續危機，使廣大農民無以為生，紛紛離村……造成了農村經濟的衰退?！盵12]如纏金渠是河套地區最大的水渠，灌溉地區在千頃以上，“1918年，由于土匪的擾亂，種者不過兩千頃”[3]。

（四）其他方面。內蒙古地區基督教有一定的勢力，且具有武裝力量可以自衛，因此土匪的橫行導致了部分居民信仰基督教，促進了基督教的發展。例如，“興和城內本無教堂，但土匪的滋擾迫使縣城居民將天主教堂‘請’進來，‘以備亂時之托庇”[13]p113。土匪猖獗使社會風氣急劇下降，“不能搶奪人，一輩子長受窮”的觀念在社會流行，不利于文化的進步、社會的發展。由于土匪猖獗活動的威脅，往來行旅商隊減少，交通逐漸荒疏。這些往來行旅商隊，不僅僅是商人、探險行路者，更是經濟、思想文化交流接觸的一個載體，承載著封閉地區對外認知的重要功能?，F在這些往來行旅商隊因為土匪猖獗活動的干擾，或改道或停止商業活動，導致本來就閉塞的內蒙古西部地區因此變得更加封閉，與外界的經濟交流及思想文化接觸更加稀少。此外，土匪對文物造成了嚴重的破壞。例如，在多倫縣，清朝雍正年間建立的善因寺就遭到了民國時期兵匪的劫洗?！澳拢ù海┸娙胨?，蟻附爭奪……善因存佛像甚多，除大佛量重不能夠移動，其余不下千百尊，劫取一空……不勝為佛教文化悲也[7]”。

舉國動蕩不安的年代里，各種力量萌動出現且為自己的利益與其他力量相互較量，強盜土匪的活動就是這種較量的最為明顯的表現之一。斯文·赫定在他的《亞洲腹地探險八年》中記錄了內蒙古地區土匪橫行無度的狀況，他們毫無道理可講，殺人越貨、盜竊劫掠，直接對考察團成員生命安全構成威脅，是影響考察團考察活動的最大干擾因素。斯文·赫定的記錄，展示了內蒙古地區這種土匪橫行的社會狀況，這種狀況不僅使當地社會秩序動蕩不安，嚴重影響了當地人民正常的生活生產，而且對往來商業貿易造成了嚴重威脅，使當地經濟貿易凋敝、發展緩慢，思想文化交流受阻。由此可見，20世紀二三十年代內蒙古西部地區土匪活動是十分猖獗的，對內蒙古地區整個社會發展造成了惡劣影響?！?/p>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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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牛敬忠.近代綏遠地區社會問題[M].內蒙古：內蒙古大學出版社，2010.

責任編輯 冷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