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瀟
大雪紛飛(組詩)
雪 瀟
采薇不是挖薺菜
也不是拾苦苣
采薇是一個手指頭和另一個手指頭的對話
是一種葳蕤,和另一種葳蕤面面相覷
采薇是詩經時代的
風雅頌
采薇之前,先要賦詩
賦詩之前,先要飲酒
飲酒之前,先要寂寞
寂寞之前,先要有什么
哽在喉
采薇是詩經時代一種讓人斷腸的動作
蘭花開。蘭的氣息在我的書房里彌漫
翻開一本線裝書
看到一句眉批——看到了
蘭的根
千萬條葳蕤蘭葉在唐詩宋詞里搖動
而李清照,就是那年春天
無數蘭花當中
最溫馨的一枝
蘭花開時,她旁邊的瓷器
蕩漾著一絲水意
銀匠的手腕上,五六只銀鐲子
一圈又一圈——銀匠的手
入了銀子的圈套
今晚,銀匠又要打造一只銀鐲
一道月光,聞聲跑出月亮
銀匠,用一把小錘
敲門一樣,把銀鐲子
一下一下地
從銀子里
叫了出來
銀鐲子,住在銀子里
整整一輩子,銀匠
也沒有從銀子里
叫出自己——
銀匠在銀子里越陷越深
像月光在月亮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