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去15號

烏烏

有一位老同學，好幾年沒見了，偶一次在街上撞著，他非拽我去家坐坐不可。我這天的事都辦完了，又拗不過他，就跟他去了。他住的是動遷房，房齡至少有20年了。

路上，他順道從幼兒園把女兒接出來。小姑娘蠻可愛，但眼神兒怯怯的。老同學要請我吃飯。我說去飯店吧，方便。他說飯店太貴。他又是下樓買酒，又是掂大勺。

我在臥室跟他女兒聊起來。小姑娘不愛說話，問一句答一句就不錯了，更多時候，她像聽不見似的，只是打量你。過去，我自認為最能和小孩子玩到一起，這回遇到對手了。我看見墻上有一本掛歷，都是風景畫。我去過很多地方，就把掛歷摘下來，從一月份開始，問小姑娘，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不知道吧，叔叔告訴你啊，這是伊春，在黑龍江省，挺北邊挺北邊的，那兒長著很多樹，什么顏色的都有，你看，這畫上的樹是不是五顏六色的？

小姑娘忽然說，黑龍江冷，我姥姥就住在那兒，我去過，凍死個人兒。小姑娘一氣兒說了這么多話，讓我很興奮，便一個月一個月給她講掛歷上的各地風光。掛歷快翻完時，我有了一個發現：每月15號字樣，都用鉛筆給涂蓋了。誰涂的？又是為什么？我問小姑娘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答，15號不好，15號爸爸發工資，爸爸媽媽就吵架，我好害怕。

我的天，真會是這樣嗎？老同學或賺錢少，或工資到手后，連賭帶喝花去大半，媳婦就跟他吵。小姑娘害怕，但沒辦法，她不想要這個日子，只好在掛歷上涂去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