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

聶辰翔

聽大人們說，你在我很小時就來到了外公家。我很少聽見外婆對你有意見，因為你好得不像話。

小時候，記得你抱著我，在客廳里不斷地打著轉兒逗我開心；你還舉著我去夠院子中的枇杷，那枇杷青青的果皮，很是油亮，映著你和善的笑臉。

你曾開了一個小店，小店里有煙酒。而我常常堵在門口不讓別人進去，因為我覺得別人進去就是要去拿你的東西。這時，你會笑嘻嘻地抱開我，把我抱給外婆。而我只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你。

再大一些，我明白了，你就是我的舅媽。

媽媽在鄉下當老師，我被寄養在外婆家。這樣，在我小時候，你就成了我最親近的人。在我的記憶中，你永遠呵護著我，溺愛著我，像媽媽一樣讓我感到親切。有時我與伙伴們在一起玩鞭炮，會把鞭炮中的火藥剝出來，然后點燃?；鹚帯按獭钡囊幌氯紵饋?，發出一道像閃電一樣耀眼的光，真好玩。外公卻從不讓我們這么玩，認為這樣會閃到眼睛。有一次，外公看到我們又在這么玩，就對我們大吼了一聲。他的表情霎時把我嚇哭了。我的哭聲引來了你，你急忙抱走了我，還不時用粗糙的手擦著我流滿眼淚的臉。其實我很快就不哭了，只想賴在你懷里享受你的關愛。那年我6歲，你有著一頭烏發。

“我上小學了！”當我仰起臉對你大聲地說出了這句話時，真奇怪，你只是笑了笑，并沒說什么，似乎不太開心。我們的見面機會隨著我年齡的增大而減少了。當有一次我知道你要來我家長住時，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那時，打開門，見到你矮矮的親切的身影時，我是多么高興??！因為這樣我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措娨晻r，你會一直陪著我看完動畫片；我說話時，你從不打斷，總是耐心地聽著。我養著一株蘆薈，那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你可能忘了吧，可我還記得你來我家住時，帶來了許多盆栽。臨走時你對外婆說：“翔翔很喜歡這株蘆薈，就留給他吧?！笔堑?，我愛這蘆薈，但我喜歡蘆薈是因為我覺得它像你一樣，樸實平凡中透著堅韌，總是很快樂地生活。哥哥姐姐們總是說：“翔翔怎么不當你家的兒子？”你笑了，笑得很開心，笑得很慈祥，也笑得讓我熱淚盈眶。那年我11歲，你卻有了一絲銀發。

后來我們搬了家，我只能在晚上散步時遇見你。對于我的學業，你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其實那時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倒是每次你都先開口，問我這又問我那?？晌覅s已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會質疑，會反駁，但我從不敢在你面前放肆，因為我怕你覺得我不再聽話。我也會在失意時想起關于你的一點一滴，這樣就能夠使我很快高興起來?，F在，我14歲了，你卻已滿頭白發。

時間將你的黑發奪走，只留下無情的銀發。不管你是否孤單，舅媽，請記住，我會陪你走到時間都走不動的時候。那時，我會像小時候一樣，深情地面對著你，清脆、響亮地叫一聲：“舅媽！”

簡 評

習作感情真摯、動人，以飽含深情的細膩筆墨，抒寫了舅媽對小作者無微不至的呵護和關愛，同時也表達了小作者對舅媽的依戀和尊敬。而文中舅媽的頭發由一頭烏發到一絲銀發，再到滿頭白發的變化，折射出舅媽的操勞和衰老，這其中也蘊含著小作者對舅媽的牽掛。

（付勝芳老師 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