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黃可瑞

一個鏡頭的定格，一個老兵的眼神，堅定伴隨著感動，他們曾穿過槍林彈雨，他們曾忍受無限痛苦，他們從沒有吭聲，而如今他們留下了淚水，引起了我無盡的思緒。

1949年新中國成立了，全國軍民振臂高呼，李爺爺卻沉默著，雙手緊握。李爺爺是老紅軍，打過日本鬼子，參加過解放戰爭，因為受了重傷復員在家，耳朵一直都不怎么靈光。那天毛主席宣布新中國成立的時候，不知道李爺爺聽沒聽到，只是聽說他當時面無表情流著淚。

李爺爺的媳婦死得早，小痛沒有醫好，早早離開了李爺爺和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建國，都不用說1949年生人，性格像極了李爺爺的倔強與堅毅，他小時候總會追著李爺爺要聽當年抗戰的故事。李爺爺每次講完都會告訴他，先有國后有家，愛國是一個人最基本的品質，所以建國特別懂事，早早就幫著家里忙里忙外，想有朝一日報效國家。小兒子叫興邦，很聰明，很要強，就是有些貪玩，每天都玩東玩西的。家里條件不好，建國沒有多讀書，就參加工作了，干了幾年幫工，后來趕上石油事業起步，他就投身到了石油管道單位做了一名巡線員，這一做就是一輩子。興邦也沒讀書，因為學不進去，于是找了一個電工師傅學手藝，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

建國每天都跟著師傅巡線，雖然遠離家鄉，條件艱苦，但是驅不散他守護管道的信念?！鞍?，我不想學手藝了?！薄澳阏f什么？”李爺爺并沒有聽到興邦呢喃之聲，興邦想再說一次，卻沒了勇氣，他有些舍不得父親，他走了，就剩父親孤孤零零的一個人。但是時代在發展，做生意遠比學手藝更有前途，名利就在眼前，任誰又能控制的住。雖然李爺爺極力反對，但是心已高飛，肉體又怎么會逗留。一個灰蒙蒙的早上，一個高高瘦瘦的背影，一顆向往美好明天的心。

“大國，到歲數了，該娶媳婦了！”師傅吸了一口煙說道，“再等等吧，父親還沒安定好?！苯▏皇窃獛?，不是將軍，肩上卻扛著家國天下。石油日夜流淌，建國時刻守護。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睍r代變遷讓人們的腳步停不下來。那是一個發展的時代，那是一個屬于開拓和冒險的時代，燈紅酒綠，萬種風情讓人向往，向往的途中有成功，有喜悅，就必然會有失敗，有懊悔。

如果不是榮歸故里，那就意味著失敗，興邦回來了。他在大城市吃過苦，受過累，也享受過富貴榮華，但是他沒有被時代浪潮推向成功的彼岸，而是被大浪拍到了海底。投資失敗，就讓他的努力化為烏有，血本無歸。只有回家，只有親人才能讓他感覺到溫暖，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

哥哥弟弟時隔多年相擁而抱，“回來就好，咱不求大富大貴，一家團圓平平安安再好不過了?！苯▏四ㄑ劢堑臏I水說。興邦沒有回應，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已是白發蒼蒼的父親，頓時想起了從前，他感覺好累。建國給弟弟收拾好了屋子，去上夜班，背雖然駝了但是風雨無阻，腰雖然彎了，但可劃破星辰。管道需要他，雖然只是巡線但卻是保護國家的資源，工作簡單責任重大。國家資源受損是建國不能接受的，李爺爺抗擊鬼子，建國跟不法分子作斗爭，都為了祖國流血汗，這是一個家族的信念，這是中華文化的傳承。

春節到了眼前，家家高掛春聯，爆竹聲震天。這是一個美好的年三十，李爺爺，建國，興邦端著酒杯，桌子上端端正正擺著兩盤餃子，嘴角已經笑到了耳邊，畫面里滿滿的都是幸福。

興邦在家呆了幾個月，還是不安于現狀，每天都在尋找商機?！芭d邦？”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是二驢子？真是你?！眱蓚€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故友重逢自然是要把酒言歡，席上敘舊種種不提，談到工作，興邦卻是遮遮掩掩，二驢子也在社會摸爬滾打過，早已看出興邦有難言之隱，于是提出了一條發財之路。

這二驢子唯利是圖，什么來錢快就做什么，為了錢是什么都敢做。興邦聽了二驢子的來錢道猶豫了，世間沒有白撿的便宜，這是一步險棋。雖然危險無比，但是應了利欲熏心，諸般原則都拋于腦后，興邦最后點了點頭。

漫漫長夜，建國在線上巡邏，一樣的月夜長空，銀光滿地。明天有個約會，一切都穩定了，建國也想娶媳婦了。前面有燈光，建國隱蔽了起來，這些年經歷了不少偷油事件，建國馬上鎮定了下來，他小心翼冀地向前移動，想偵查清楚情況，一小步一小步挪動著，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建國怎么也不會想到老天會安排這樣一次見面，眼前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親弟弟，這一刻他猶豫了，這么多年遇到過各種情況，都能妥善處理，可是這次他糊涂了。于公，應該挺身而出制止偷油。于私，他是否應該逃避?！暗艿馨?，弟弟，剛剛重逢難道我要親手抓你？怎么辦？怎么辦？父親你能想到你兩個兒子會有今天的相見嗎？對了，父親。如果是父親他一定會站出來，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石油是無數先輩用血和汗換來的，舍親而取義啊?！薄芭d邦給我住手?！弊肿謹S地有聲。

興邦自首了，他是被罵醒的，他已經意識到了所作所為侮辱了自己的父親，那個用生命保護國家的人。侮辱了哥哥這么多年所守護的事業。他終于清醒了，自己沒能繼承父親的意志，成了罪人。清醒后的他內心充斥著悔恨。建國負傷了，他出手制止，惡徒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寡不敵眾負傷倒地，最終還是兄弟同心，才趕跑了那幾個人。

“興邦，父親之所以給你取名興邦就是希望你做一個對國家發展有貢獻的人，繼承父親的志愿，為了責任可以拋頭顱灑熱血。而如今你卻打起國家資源的主意，你不配你自己的姓名，你不配做父親的兒子?！蓖磸匦撵?，李興邦就是這樣被罵醒的。

（大連輸油氣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