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跪圖

辛隆

祥子把帽沿往下壓了壓，心里有些發虛，他把挎肩上的工具包攥得緊緊的。祥子能感覺到手心里已經攥出汗來。

拐個彎，到了一棟漂亮的小洋房跟前，祥子愣了愣，遲疑了一會，按響了門鈴。開門的是一個約莫十歲光景的小男孩。

一切在祥子的預料之中。祥子說明來意，隨即麻利地干起了活。

祥子不住地朝四周打量。墻上一幅畫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畫是用彩色水筆勾勒的線條，一只小羊跪地受哺，吮吸著母羊的乳液。奇怪的是畫中的兩只羊沒有畫羊頭，只是畫了兩個人的頭像，憨態十足。畫得稚氣不失童趣，顯然是出自孩童之手。

小鬼，這是你畫的吧？祥子問。

嗯嗯，是我畫的，老師管這畫叫羊跪圖。

羊跪圖？祥子突然想起來，好像有一首佛教歌曲，也叫這個名。

那你為什么不畫羊頭，卻畫了兩個人頭呢？

喏，叔叔你看，母羊上的這個是我媽咪，這顆小腦袋，喏，可不就是我嗎？

祥子突然想起了老母親，心里猛地一震。

小男孩一派天真無邪，一笑，漾起兩個小酒窩。祥子心頭一愣，好了，叔叔走啦。

祥子摸了摸小男孩的頭，收拾一下工具包，出了門。

祥子走到街角，拐個彎，突然蹲下身，抱頭痛哭起來。祥子這次做生意虧本虧大了，一時心生歹念，佯裝維修工人上門服務，伺機偷竊。只是，祥子沒有下手。

傍晚，祥子精心做了幾個小菜，裝在籃子里出了門。

祥子徑直來到村東頭一間破屋門前。半年？或者一年？祥子也說不清楚，有多久沒來看望老母親了。

祥子低著頭，邊進屋邊說：“娘，兒子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