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忽視的白鵝

王禮祥

那年冬天，我剛到水上派出所，所里得到一個消息，澮河上游的姜家灘，一座廢棄的窯洞里，夜間有人聚眾賭博，參賭的人數多、賭資較大。為了打掉這個賭博窩點，所長安排我這個“新面孔”，化裝偵查前去探明情況。

姜家灘，是澮河中間的一片島嶼狀的灘地。遠遠看去，像只神龜，伏臥在河心。這兒居住著三十多戶居民，多以筑窯燒制磚瓦盆罐為生。其同外界的聯系，僅靠南岸的那條人力自助牽引的小渡輪。

那一天，我騎輛破自行車，帶上柳條筐，上了灘，然后挨家挨戶地去收購廢品。當我推著車子吆喝著來到姜家灘東北角的那口廢棄的磚瓦窯前時，發現一條條明晃晃的小路，從南面碼放著成垛的磚瓦的場地上，蛇蔓般地蜿蜒進了窯洞里。伸頭往窯洞觀看，只見赭紅色的窯壁上吊著一只大燈泡，地面上滿是煙頭、紙屑和瓜子殼——顯然，這就是那個賭博窩點了。

于是，我下了車，拎著秤，仔細觀察窯洞周邊的情況：窯洞的西邊，那家住戶，喂養著一群大小不一的土狗;窯洞北邊，僅50米的樣子，就是奔流不息的河水了。窯洞東南角，隔了一片小樹林，是一座“地趴趴屋”（草屋），一位干癟的老頭瞅見了我，要賣酒瓶。我趁機過去，弄清了老頭孤單一人，家中無狗。我把這些都記在了心里。

當天晚上，天陰得很重，所長、指導員等十多位民警、協警在我的帶領下，悄悄地登上姜家灘，避開了人來人往的正面窯場，避開了有狗的西邊，從廢棄磚窯東南角的小樹林，迅速靠近了賭點。此時，磚窯里，正煙霧彌漫、人影晃動，“擲骰子”和“推牌九”的聲音清晰可聞。正當我們要采取行動時，忽然“嘎——”的一聲凌厲的尖叫，一片劇烈的鵝鳴旋即響起?！翱炫馨?，公安來了！”磚窯里“炸了場子”。賭徒們從窯洞里沖了出來，沒命地逃竄。因慌不擇路，有幾位賭徒竟跳進了冰冷的河水里，天寒地凍，穿的衣服又多，他們在水里拼命掙扎，直呼救命。好在，我們救助及時，才避免了一起重大事故。

事后，我后悔不已。因為那天白天的時候，在那座“地趴趴屋”前，我曾看見那幾只吃食的白鵝，因為忽視了它們夜間聽到動靜會“報警”的習性，沒有向所長提及它們，讓這場“賭場圍剿戰”失利了不說，還差一點釀成了大禍！

（作者系安徽省固鎮縣公安局水上派出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