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犯罪危險人格的識別

朱麗伊

摘 要：犯罪行為因其嚴重的社會危害性，一直以來是刑法學者研究的重點，當今世界各國對于犯罪行為人多按照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對犯罪行為施以刑罰。這種方式主要是通過刑法的威懾力來達到特殊預防與一般預防的作用來維護社會的良好秩序。然而這種方式對于部分具有犯罪危險人格的犯罪人而言，預防效果不甚理想。這類犯罪人在刑罰執行完畢之后，繼續犯罪的可能性仍然很大，因此，本文通過對不同類型的犯罪危險人格進行分析，并且歸類，通過詳實的案例及科學研究的數據可以將不同的危險人格主要分為天生犯罪人、嚴重人格缺陷及嚴重危險心結三類，對于不同的危險人格研究有利于我們更好的識別不同的危險人格，從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對這些危險人格犯罪人進行心理咨詢、幫助及矯正，從而使其恢復正常的人格，減少犯罪發生的風險性，更好的維護社會秩序。

關鍵詞：危險人格；解析；識別；矯正

一、刑罰對于抑制犯罪的缺陷

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以罪刑法定為首的基本原則被予以確立，近代刑法已具有了相當的科學性，筆者卻以為，利用刑罰的適用而威懾犯罪人以達到減少犯罪的目的存在著根本上的缺陷。以暴力型犯罪為例，同樣犯有故意殺人罪的犯罪人，其殺人的原因各不相同，犯罪人的人格及人身危險性也各不相同。對于“受害者型”犯罪人，如長期受到家暴、虐待而忍無可忍的婦女在激情之下殺害丈夫，其受刑罰懲治后重歸社會再犯罪的可能性非常小，此類犯罪人的人格相對健全，也無較大的人身危險性，其犯罪是基于極端的環境和外力的刺激下生成的。然而針對于此類犯罪人，監禁本身就是一個培養缺陷人格的溫床，在被隔絕的孤寂環境下，人的心理狀態常常處于對立、被迫及離心的狀態，容易形成憂郁、暴躁、逆反、偏執等缺陷的人格。缺少家庭聯系缺少被關愛的情況下，許多監獄在押犯開始對藥物成癮。而對于那些天生犯罪人以及因后天心理發育畸形具有危險人格的犯罪人，刑罰的作用可以說微乎其微。重回社會后，此類犯罪人的畸形人格依舊存在，為了滿足其畸形變態的需求，犯罪人會繼續實施一系列的犯罪。不同于犯罪人因為生計等原因進行系列犯罪，因人格缺陷而實施的系列犯罪無法因其他外界因素的改變而得以制止，防止該系列犯罪的唯一途徑便是矯治犯罪人的危險人格。危險人格犯罪人所為的系列犯罪其危害性遠超過其他犯罪，

有學者認為在現有的刑罰制度下，應對危險人格犯罪人適用更重的刑罰，延長其監禁的時間，提高其犯罪的成本以抑制其再犯罪。事實上，不論對一般人還是危險人格犯罪人而言，重刑主義均無法達到更好的預防犯罪的目的。20世紀80年代，我國制定了嚴厲的刑事對策，從重、從嚴、從速打擊各種犯罪，在“嚴打”持續的二十多年間，我國犯罪的數量不降反升，惡性案件更是呈增多的趨勢。這是因為重刑化會使罪刑的關系失衡，從而嚴重削弱刑罰的功能。將犯罪的成本無限擴大如貪污六十兩即被處死，犯罪人在被發現罪行之前會因為高昂的犯罪成本而變本加厲的犯罪以滿足心理預期的“罪刑平衡”。重刑的存在本身也意味著立法者對其他因素作用的忽略，更何況，刑罰本是一種事后救濟，欲真正的預防犯罪則應讓潛在犯罪人從根本上放棄犯罪。對于具有危險人格的犯罪人而言，矯治其人格的缺陷才是預防其犯罪的根本辦法。

二、解析犯罪危險人格

人格是指一個人所具有的各種比較重要和相當穩定的心理特征的總和，它是人在先天遺傳的基礎上，后天在社會化過程中逐漸形成的，但事實是，人在一生中，除了短暫的時間外，極少達到完全滿足的狀態。當一個欲望被滿足后，另一個欲望會迅速的出現并且取代它的位置。但人存在于社會之中，其多數需要的滿足必須依賴于社會與他人，當其滿足需要的方式尤其是外在行為侵犯了社會和他人的權益達到了統治階級不能容忍的地步時，該行為可能被規定為犯罪行為。對于具有人格缺陷的人而言，普通的激勵機制是失效的，其不惜以毀滅社會與他人等犯罪行為為代價來滿足自身的任何需求。筆者認為，應將已犯罪的和未犯罪的因為人格缺陷原因而易于實施犯罪以滿足需求的群體統稱為具有危險人格的群體。此類群體實施犯罪的根本原因是缺陷人格作用下無選擇性的滿足自身需求，反社會只是一個必然的結果。根據已存犯罪案例和學者的研究，危險人格者應包括天生犯罪人、嚴重缺陷人格者以及具有危險心結者。

龍勃羅梭把生物學的研究方法引入犯罪學形成了犯罪人類學，是犯罪學發展史上具有重要意義的一步。他認為，從統計學、人類學的角度看，犯罪都是一種自然現象，如同出生、死亡及妊娠一樣，是一種必然的自然現象。人的行為受到遺傳基因、種族、返祖等天生因素的制約，而不是意志自由的控制。其發現了部分犯罪人與野蠻人表征上的共性，并發現此類人對痛苦麻木不仁，缺乏任何負疚感，是道德白癡，對自我極端的敏感，有著自己的關于神和道德的觀念，并將他們稱之天生犯罪人。天生犯罪人現階段不可通過醫學手段治療，預防其犯罪的措施只能限于監控與隔離。

（一）嚴重缺陷人格。嚴重缺陷人格是個體在先天遺傳與后天在畸變的環境中成長而形成的，由于個體在心理特質定型之前一直處于較極端的外界刺激下，所以嚴重缺陷人格患者在其人格定型后其畸變心理大多是不可逆的。造成嚴重缺陷人格形成最典型的原因是乏愛。嚴重缺陷人格患者均會因為沒有得到關愛而變得無情、漠視生命，覺得律法與準則毫無價值，活著毫無意義，所以會通過犯罪行為等極端行為獲得極端體驗。即便極端體驗可以帶給嚴重缺陷人格患者快感，但極端體驗畢竟是短暫的，體驗過后他們便又陷入了無限的痛苦中，所以他們在極端體驗后會更高頻的犯罪，但在一系列的毀滅他人舉動后其最終會因為活著的痛苦而走上毀滅自己的道路。

（二）危險心結。（1） 知結類心結。人的思維過程實際上是收集信息與處理信息的過程，在信息處理完畢后，人將以情緒和行為反應于社會。當人處理信息的功能出現問題時，其便不能平衡各種信息之間的關系，極易陷入偏執，若問題不能及時得到解決，則偏執的程度就會俞深，對應的自制力、忍耐力會驟然降低，相應的舉止則帶有攻擊性、報復性。知結類心結患者易對消極信息敏感且深信。在當今失范的社會和網絡環境中，特別是社交網絡上，充斥著非理性主義的思潮，這對危險心結患者犯罪心理的形成起到了誘導的作用。（2）意結類心結。人的意識與人腦經過篩選后保留的信息緊密相連，新的體驗會激發新的意識，當個體的價值觀、思維體系已然成熟時，新的意識就會因其與已存觀念的關系而被外現或者被隱藏。當矛盾激化時，犯罪行為便可能生成，正因為上述原因，此類犯罪大多是具有隱藏性質的。不同于天生犯罪人與具有嚴重人格缺陷犯罪人的漠視道德，此類犯罪人具有很強的道德感、觀念感，正是其恪守信條才會導致矛盾的激化。而當矛盾一直處于強烈的對陣狀態，即實現欲望帶來的愉悅與恪守道德帶來的益處都無法被拋棄時，犯罪人長期處于兩種相互抵觸的動機支配下，極易形成雙重人格。

三、識別犯罪危險人格

1984年2月，在多方努力下，里根總統成立了國家暴力犯罪分析中心（NCAVC），隨之成立的還有“暴力犯罪逮捕計劃”（VICAP）識別體系。這樣一個系統可以收集和分析隨機謀殺、企圖謀殺、兒童綁架等案件的信息。在收集了暴力犯罪案件的證據后，這些信息可以系統化被各州和地方警局使用。這些數據也會被集中分析以找出它們之間的相似性。如果通過分析發現了不同案件之間的關聯性，那么兩個或更多的機構就可以聯手進行調查。而上述危險人格分析中，我們可以發現，相對于普通人而言，犯罪人均有著畸形的心理需求并秉持極端的個人主義，并患有不同程度的焦慮心理、認知障礙、逆反報復心理等。因此，我們可以總結出，畸形的危險人格決定了個體是否犯罪，具體的危險人格決定了犯罪人的犯罪手法。因此識別危險人格對于潛在犯罪的抑制與犯罪后高效的偵查都有著重要的作用。而后者較之前者相對容易，將已收集的證據與識別信息系統相聯系，推導出犯罪人的生理心理特征，確定犯罪人的具體人格，從而進一步推導出更多的信息以便快速抓捕犯罪人。

要具體判斷被調研者屬于哪一類型危險人格，就必須適用具體危險人格類型的調查問卷。如何在缺陷人格與具體危險人格類型間迅速找到聯系，我們可以借鑒九型人格（The Ennea

gram）調查問卷。根據對每類群體的思維、性格、心理、愛好等進行調查，制作出每一型人格的深度測試問卷，我們可以以天生精神變態（Psychopathic deviate）測試為例。

Question（以下簡稱Q）：你是連環殺人犯，你總在透明的玻璃電梯里用利器連續刺受害者數十次 然后迅速離開電梯，為什么？

Normal（以下簡稱N）：逃離犯罪現場

Psychopathic deviate（以下簡稱P）：為了再外面觀看受害者痛苦死去的模樣

Q：深夜你因睡不著而走到了陽臺，向下看時正好看到一個男人拿刀刺死一個女人的全部過程，恰巧這個男人抬頭時看到了你，并且伸出指頭對你指指點點，你覺得他在表達什么意思？

N：敢報警你就死定了

P：他再數你住幾層樓

Q：有個人拿著刀，刀上沾滿了血，你覺得這個人是誰？

N：殺人犯

P：我自己

Q：你是一個殺人狂，你抓了3個人，你會殺掉幾個？

N：一至三不等，隨機回答數量

P：兩個，為了讓剩下的那個人感受恐懼

Q：&_& 這個表情你看著像什么？1.在流淚 2.看不懂，反正就是一表情 3.眼鏡滑下來了 4.兩個雪人

N：每一個都會有人選擇

P：只會選擇4（他們沒有感情，所以只會選擇沒有生命體的東西）

Q：炎熱的夏天，你為了涼爽而要上15樓的天臺，周圍一片漆黑，你要怎么上去？

N：不上去或者電梯

P：樓梯（他們沒有黑暗中的恐懼心理）

Q：圣誕老人送了小男孩一輛非常漂亮的自行車，可是小男孩并不開心，只是一直望著圣誕老人，為什么呢？

N：各種合適的理由

P：小男孩沒有腳

從上述局部的精神變態測試我們可以看出，這個測試與其他的人格測試題目迥異，研究者設置了各種具有針對性的極端環境，讓被調研者根據第一反應予以回答，意在檢驗被調研者的心理變態值，正?？謶指?，情感等。雖然危險人格患者都具有犯罪傾向，但不同種類的危險人格患者其犯罪原因、犯罪心理與犯罪手法均有差異。所以應該根據每一類型的危險人格者的思維特點、共同的成長經歷，心結點等制作每一類型危險人格測試表。與艾森克個性測試、明尼蘇達多項人格測驗形成一個配套的系統，這樣不僅可以知道被調研者的人格是否異常，還可以知曉其具體屬于哪一類型的危險人格，以便更好的矯治其人格，解開其危險心結，以達到真正的預防犯罪的目的。

參考文獻：

[1] 參見張愛卿：《動機論：邁向二十一世紀的動機心理學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49頁。

[2] 參見李玫瑾：《犯罪防控視角的犯罪心理識別》，載《青少年犯罪問題》2014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