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士紳在“雙軌政治”中的作用的分析

靳亞飛

摘要：在中國古代的政治形態中，士紳階層以其獨特“三統合一”特質，開啟一種稱作“雙軌政治”的獨特政治形態，其匯聚民意抵抗苛政的階層屬性帶有獨特的民主意涵。對我國古代士紳的政治功能的分析，無疑能給我們的民主政治建設提供一些有益的啟發。

關鍵詞：民主；士紳；雙軌政治

1 背景

中華文明擁有近5000年的悠久歷史，政治體制的發展演變也大體經歷了相仿的年頭，這就為我們提供了豐富的體制素材，盡管這一漫長歲月給我們的第一印象好像是封建分封、皇帝集權、流官、郡縣，但專制的江河下'也不乏民主的潛流。費孝通在《中國士紳》等著作中我們發現一種由士紳引領的叫做“雙軌政治”政治運行方式。對我國古代士紳的政治功能的分析無疑能給我們的民主政治建設提供一些有益的啟發。

2 士紳

士紳是+具有較大包容性的概念，徐茂明認為：“士紳正是通過對知識的占有以及與政治特權的結合，從而形成一個特殊的知識階層，在明清兩代充當著社會權威、文化規范的角色，對于傳統社會秩序的穩定和延續發揮了重要作用?！边@樣一來士紳的概念范圍比把紳士和士大夫大的多，甚至這兩者也被其涵蓋了。費老在《中國士紳》中談到：“士紳可以是退任的官僚或是官僚的親友，甚至可以是受過教育的地主。在任何情況下，他們沒有政治權力，可是有勢力，勢力就是政治免疫性?！边@樣，在費老看來紳士和士紳是近乎相同的概念（這本書是最初由英文寫成，被別人翻譯成中文，可能曲解了費老的原意）。經過以上的辨析，筆者認為士紳是一個涵蓋范圍較大的概念，就本文來說，它包含士大夫、紳士，簡要來說，士紳就是在職、退休官僚及其親屬、朋友的總稱。它包括兩個層次，前者叫做官紳，后者叫做鄉紳。

3 士紳與雙軌政治

“雙軌政治”的運行是極其脆弱和不穩定的，尤其因為那自下而上的一軌完全是由人情關系來維護的，沒有任何體制的基礎，這就凸顯了士紳的重要作用?？梢哉f只有士紳的存在，那自下而上的一軌才得以顯現，專制的危害才能得到適當的彌補。士紳何以具有這么大的威力溝通民間和政府呢？這與他們的獨特特征是分不開的。

3.1 “三統”合一的士紳

士紳是處于勞動人們之上的一個社會階層，脫離了艱苦的體力勞動，較為優越的條件使得他們自幼熟習儒家經典，儒家的“君子”是他們一直追求的人格理想，而“君子”必備的素質就是“明禮”。禮的精義是“尊尊、親親、賢賢”，其進一步具體化就形成了“政統”、“親統”、“道統”三種思想形態。政統強調的自上而下的等級體系，具體說來就是中央集權的官僚專制體系，在這個體系中，皇帝之下的人是他的子民，因此對皇帝即皇帝為代表的上級官員要絕對的服從，只要知曉“忠”和“義”，這樣它就推演出君臣吏民四種角色。親統強調的是人們之間的血緣以及地緣的紐帶，子女對父母要孝順，作為父母對之女要慈愛，兄長對于弟妹要愛護等等，這些基本規范是最具原生性的，也是歷史較為久遠的，它使人與人之間保持了親和性。親統崇尚“仁”和“孝”，其推演出父兄子弟的角色。道統強調的是政治理想和道義理想，它主張政府要推行“王道”，任用“賢人”。道統崇尚“德”和“能”，其推演出賢人學士的角色?！罢y”、“親統”、“道統”這三種思想體系最初是混溶在一起的。隨著社會的發展，到春秋戰國時期開始分化出來，秦朝達到極端，但到兩漢時期由“禮治”逐漸把三者統了一起來，最終造就了一個新的士紳階層。這種政治文化認定，每一個居身上位者相對于其下屬，都同時地擁有官長、兄長、師長這三從重身份，都同時的具有施治、施愛、施教三重義務。

由此看來“禮”是從“俗”中衍生出來的，但“禮”相對“俗”來說是代表著一個更為分化的狀態，禮可說是政統、親統、道統的“和而不同”，而俗則是三統不辨的“玄同”狀態?？傊?，由“俗”到“禮”再到“法”是一個逐漸分化的序列，處于中間位置的禮與兩者都具有較強的關聯性，這也決定了它溝通俗與法的特質。因此，明禮的士紳們便具有了溝通政府與民間的精神特質。

3.2 處于利益網絡中、享有特權的士紳

帝國時代的專制給皇帝提供了滿足欲望的便利工具，富室之家，盡管可以靠著自己的財富盡情享受榮華，免除苦役?？梢坏┗实圬澟捌饋?，他們就是最美味的“肥肉”，富貴反而成為累贅。他們要想保住自己的財富和性命就想出了一條出路——做官。士紳為了保住自己的家財就拼命讀書，獲取功名。在傳統中國家的概念是擴大化的，鄉村的結構是插敘格局。這種插敘格局的體系同時也是利益傳輸的網絡，這樣，網絡中任何一個人謀取功名，就會惠及整個網絡的成員。這樣就會出現，所有族人去資助一位士紳去考取功名的現象。一旦他獲得功名，就會萠蔭整個宗族，他就成為這個宗族利益網絡中的重要節點。同時，士紳地主往往是混溶在一起的，他們可以憑借地位獲得大量土地，把官僚資本變成土地資本，成為地主。單是地主而士紳是站不住腳的，苛捐雜稅，幾年功夫就可以把這些不識時務的地主毀滅。因此，地主子弟千方百計要鉆進士大夫集團，高升一步來保全并發展產業。雙軌政治中，士紳們之所以拼命的疏通關系，與當政官員交涉，甚至親自面君直諫，實質上是為了保全自己宗族的利益，雙軌政治在某種程度上起到了中央與地方利益博弈工具的作用。

士紳作為利益網絡的一員，作為三統合一的禮的載體，以自己先賦的資源優勢，通過與地方官員的協調、甚至忠言直諫活動，溝通地方和中央，匯聚民意，維護地方利益，開啟了一種叫作“雙軌政治”的政治模式。這種獨特的政治模式，對于權力的濫用，政策的失調具有很好的抑制作用，已在某種程度具有民主的意味。同時，這種政治形態根植于我國傳統的文化土壤里，充滿著東方的韻味，如果考慮到，我國近兩千年的專制歲月，那么，它的存在就愈發顯得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