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開朗基羅的智慧

文/胡世宗

米開朗基羅的智慧

文/胡世宗

我是在上中學時知道米開朗基羅這個大名的，中學美術課的小冊子上就有他的雕塑作品。他和達·芬奇、拉斐爾并稱為“文藝復興三杰”，米開朗基羅（1475～1564）是著名的雕塑家、建筑師、畫家和詩人，他設計了意大利聞名世界的圣彼得大教堂，創作了流芳百世的《大衛》及諸多的雕塑名作。當今宇宙中就有一顆小行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足見他的藝術地位、巨大的名聲和廣泛的影響。

在意大利羅馬，我搜尋著米開朗基羅的生平和創作遺跡。他的父親是一位法官，母親在他6歲時離世，他被寄養在一個石匠家，是喝石匠妻子的奶汁長大的，這似乎預示了他一生以石為其施展才華的目標。他小時不喜歡做功課，只對畫畫感興趣，父親為此生氣甚至打他。在呆板和僵化的父親眼里，畫畫是可恥的事情。但孩子始終堅持，父親只好送他到一個畫家的作坊學徒，這一年米開朗基羅14歲。第二年他就進入了一所藝術學校學習雕塑。

23歲的米開朗基羅創作了《哀悼基督》（又譯名為《圣殤》《憐憫》或《母愛》）這個最重要的作品，其取材于圣經故事，耶穌被釘上十字架后，圣母和門徒們趕來奔喪，圣母將斷了氣的兒子抱在懷中，無比悲哀。劉白羽先生稱其為米開朗基羅創作的一座“藝術的高峰”。

我在梵蒂岡圣彼得教堂，幸運地親眼觀摩欣賞了這尊雕像。這位圣母身著寬大的斗篷和長袍，右手托住耶穌的身體，左手略向后伸開，表現出無奈的痛苦，她的頭俯看著愛子，呈現出深深的憂傷。她的形象溫文爾雅，是那么年輕而美麗。當年紅衣主教來看雕塑的進展情況，曾驚訝地問道：“告訴我，我的孩子，圣母的面貌怎么能保持得這么年輕，怎么比她的兒子還年輕呢？”米開朗基羅回答：“主教大人，在我看來，既然圣母是純潔崇高的化身，是神圣事物的象征，就一定能避免歲月的折磨和世事的毀損，所以她能保持青春的鮮麗?！敝鹘虒λ幕卮鹗譂M意。米開朗基羅創造的圣母這個形象，象征著自己的祖國意大利，體現了青春的永恒與不朽，這個作品閃耀著米開朗基羅智慧的光芒。

與米開朗基羅同時期有一位修道士薩伏納羅拉，他是著名的宗教“叛逆者”，是一位主張宗教改革的僧侶，薩伏納羅拉在自己狂熱的演說中，對當時權貴的橫征暴斂、魚肉人民的行徑進行了無情地揭露，并且提出了改革時弊的要求。1493年，薩伏納羅拉被教皇逮捕并處以火刑，這使米開朗基羅的心靈受到很大震動。1498～1500年間，當他能接受訂件獨立創作時，第一件完成的成功之作，就是這尊《哀悼基督》，他在基督的形象上印上了薩伏納羅拉的影子。

在這里，米開朗基羅突破了以往宗教作品中蒼白衰老的模式，把圣母刻畫成一個容貌端莊美麗的少女，卻并未因此而影響到表現圣母對耶穌之死的悲痛。圣母的美是直觀的，但她的悲哀卻是深沉的。她所體現出的青春、永恒和不朽的美，正是人類對美的追求的最高理想。

胡世宗

《哀悼基督》面世3年后，米開朗基羅以其超人的藝術天分，用3年時間創作了另一件為他贏得巨大英名的作品——《大衛》。

那一天，我們到了佛羅倫薩，把車子開上了阿諾河南岸奧特拉諾區山上的米開朗基羅廣場。啊，這個廣場就是以這位偉大的藝術家命名的。廣場上聳立著《大衛》這座青銅塑像，這尊雕像雄偉健壯，氣魄宏大，充滿了無窮的力量。我知道原作并不是青銅的，而是大理石的?！洞笮l》原作珍藏在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的室內。這個作品是佛羅倫薩人的驕傲，更是這座城市的精神象征。在這個廣場上，還有一些他的著名作品的復制品。據說，當年沒有汽車，用了9頭牛才把這些復制品艱難地運到山上。我從四面來觀賞這件不朽的藝術杰作，這個形象對于我是這樣熟悉。米開朗基羅用一塊被人棄置的石材把它雕刻出來，實現了自己把生命從石頭中釋放出來的理想，以精湛的技巧和強烈的信心，雕出了這尊完美的英雄巨像。

這里面有一個值得玩味的小插曲。當年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雕像即將峻工時，一位行政長官來審查，他左看右看，竟提出大衛的鼻子和下巴那個地方的比例不對，說鼻子太厚了。這明顯是不懂裝懂。這位行政長官站的角度在雕像正下方，無法看清全貎。米開朗基羅何許人??？他有強烈的自尊，他有孤傲的個性，他脾氣暴躁，不合群，甚至和同行的名人達·芬奇與拉斐爾都合不來，還經常和他的恩主頂撞，但他一生追求藝術的完美，堅持自己的藝術思路。這個外行領導對他的創作錯誤地指手畫腳，他怎么能容忍呢？米開朗基羅此刻沒有發火，沒有拂袖而去，也沒有怒目相對，他似接受了“批評“，操起了刀斧鑿工具，悄悄地抓了一把落在地上的大理石末子，爬上雕像肩部的架子上敲打起來，敲打一下，就有一些石頭末子飄落下來，他一直在按照長官的意見“修改”著自己的作品。等他再站到長官面前時，長官表示很滿意，說他改得好，真把它點活了……這個故事讓我開心地大笑了一陣，因為我想到無數個生活中發生過的類似的情形。在最關鍵的時刻，米開朗基羅沒有讓自己的脾氣爆發，又巧妙地堅持了自己的藝術主見，成全了這件無與倫比的藝術精品。

人們說：米開朗基羅是人類天才、智慧和勇氣的結晶，他的光榮與成就屬于全人類。是的，是的。我說，米開朗基羅是神圣的，是不朽的，首先是智慧的??！

米開朗基羅作品《哀悼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