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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紀錄片和它的生死問答

2016-10-27 20:24陳薇
中國新聞周刊 2016年26期
關鍵詞:紀錄片病人醫生

陳薇

一部關于醫院與醫生的紀錄片,十集,播出在醫患、醫媒矛盾最膠著的微妙時期,全面地呈現醫生真實的工作狀態,其中不乏“曝光”失敗案例,卻在社會引起很大的正面反響

一部由上海市衛生與計劃生育委員會、上海廣播電視臺合作拍攝的十集醫療類新聞紀實片《人間世》,和以往看到的醫院故事有些不同。第一集開篇,就是兩位年輕病人“不治”的案例——32歲的急性心衰病人朱建峰和24歲的海鮮中毒病人鄒磊。一共5個案例,其中3個案例中的患者最終不治。

這一集取名為《救命》,有人開玩笑說,救命就是很難救命;第二集《理解》,記錄了急救車不被理解,舍近求遠、周轉不暢的現實。十集的片子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故事,比如一位做試管嬰兒失敗的失獨母親,一臺被迫中止的手術,一位手術做了9小時、直到手抽筋的院士,一位懷孕了被查出癌癥的準媽媽……

片子剛播出,就引起不小社會反響,相應的微博微信閱讀量也很快攀至十萬+。

“我們不想做非黑即白的報道,不寫非黑即白的人生,而是想展示黑白之間的灰度?!薄度碎g世》總導演周全對《中國新聞周刊》說。起初,他們擔心是不是呈現了太多人生的殘酷、生命的痛苦。然而,“人性的光輝是很奇怪的,當你遭遇困境的時候,當生命遭遇懸崖的時候,才會看到生命力的存在”。

他們更希望,通過觀察醫院這個社會矛盾集中體現的標本,反映社會變革時期,和諧醫患關系如何艱難前行,通過換位思考和善意的表達,去展現一個真實的人間世態。

醫院主動提出拍攝醫學局限性

上海市衛生與計劃生育委員會新聞宣傳處處長王彤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這部紀錄片能夠在上海拍攝并完成,絕非偶然。

在此之前,另兩部醫療紀錄片《急診室故事》《來吧,孩子》都是他們與電視臺深度合作的產品,反響不錯。上海醫療水平走在全國前列,三大健康指標連續多年居世界發達國家和地區水平。

表現出“醫學不總是妙手回春、不總是人定勝天”的想法,其實是醫院自己提出來的。周全記得,早在2014年,在上海市衛生與計劃生育委員會召集的22家醫院協調會上,一些醫院的院長、黨委書記說,能不能通過紀錄片客觀反映一下,盡管現代醫學發展很快,但還是有局限性,有可為和不可為。

周全深以為然。他們與上海衛計委很快達成共識?!搬t生們長期戴口罩,現在,我們要拉下口罩、拿起話筒?!?/p>

他們一直希望做實證類報道,要體驗、蹲點、沉浸入某一個領域,做長時間觀察,回歸到社會記錄的本原。為此,他們擬定了不少體驗對象:社區居委會、街道派出所,甚至是一家深夜酒吧。記者團隊,來自上海廣播電視臺融媒體中心下屬的深度報道團隊,共四人,每人另外配兩名助理編導,此前他們曾完成315打假、食品安全黑幕等報道。

“拍攝無禁區,播出要溝通”,雙方確立了合作原則。電視臺想好了“理解”“希望”等幾個關鍵詞,但沒有預設立場,更不知道將會拍到什么。上海衛計委則為此片成立了醫學倫理委員會和醫學專業委員會,就片中案例審看、把關。

從2015年初起,記者們穿著白大褂,像見習醫生一樣蹲守各大醫院,做前期調研?!扒?個月,完全沒有辦法跟醫生講話。他說專業術語,還夾雜著英文單詞,我們都不懂,只能像小學生一樣從頭學起?!庇浾叨废枵f。

有一次,他在手術室里圍觀。臨走時碰了一下主刀醫生,告訴他自己要走了。不料醫生立刻僵住不動,說“我臟了”。董路翔當時沒有概念,醫生的無菌環境會被自己的一個指頭破壞掉。

在瑞金醫院心臟外科重癥監護室,趙強主任對于記者秦博的到來沒什么避諱,依舊像往常一樣工作。醫療小組開會,趙強照常批評某位醫生:“你不能光看病人目前的病情,他后來的預癥你想到了嗎?這樣方案是不是正確的?”說著說著,意識到記者秦博就在旁邊,趙強便稍稍收斂一點兒。

還有一次,趙強查房時和病人聊天,旁邊一個小箱子從輸液架子上突然掉了下來。他當場發了脾氣,直接在現場把護士叫過來追責:“這個東西是要放到中間的,是誰讓你放到這邊的?是誰?”

這段指責護士的畫面出現在了紀錄片中。趙強,這位做完手術要喝可樂、雷厲風行的醫生,在秦博的鏡頭下顯示出了真性情的日常狀態。他為秦博講解人工心臟泵的工作原理,還在復雜、困難的手術之前,主動叫上秦博。他的微信簽名是,“每天都要開心”, 與別人的“開心”不同,他的“開心”是指“開心臟的手術”。

“趙強醫生有一個特點,他只關心自己的專業,別的不是不關心,是他想不到?!逼鸪鯎尼t生對媒體有所保留、利用專業知識屏蔽記者的秦博,最終在瑞金醫院拍攝完成了大部分素材。

慢慢地,醫生們接納了記者的存在。有一次拍攝腎移植手術,兩名醫生周佩軍和王祥慧,不約而同在手術快完成時,提醒秦博說,最珍貴的禮物在病床下面。秦博挺納悶,往下一看,是病人的尿袋子——有尿液,說明新的腎臟開始正常運作了。醫生捧著帶著血水的尿液袋,像個孩子般開心地笑,還直接指揮攝像,說“趕緊拍特寫、趕緊拍特寫”。

由秦博制作的第一集《救命》,5位病人中有3位在手術中去世。醫生開玩笑說電視臺太“狠”,拍攝的二三十個案例中,成功的幾乎都沒用。瑞金醫院領導也很擔心,主題和立意能理解,但畢竟以失敗病例為主的紀錄片從未出現過,觀眾是否能夠接受這樣一家大醫院的“失敗”呢?

最敏感的還是醫務處。處理醫患關系多了,醫務處幾乎養成了一種慣性,十分注重基層醫生的操作標準。審看時,醫務處希望刪掉一個幾乎是一閃而過的鏡頭——一位護士,戴的口罩一邊沒有遮住鼻孔,而是滑落到嘴唇上方。院方擔心,這個鏡頭可能引起爭議。

一邊在解禁,同時在設防。紀錄片的調研與拍攝持續了一兩年,過了2015年、2016年兩年元旦還沒拍完。一位關系熟的醫生開著玩笑問秦博:“你們準備拍多久???快趕上我們住院醫師3年大輪崗了?!?/p>

“現在人還勝不了天”

“我只知道你工作是挺累的,但是沒想到還要受這么多委屈!”看過紀錄片后,媽媽這樣對車在前說。車在前,瑞金醫院急診科副主任醫師,是第一集《救命》主人公之一。片中,他被一位病人家屬掐住了脖子。

病人因心力衰竭轉入外科重癥監護室。車在前正值班時,幾位家屬闖了進來,說要看看。那時已是晚上七點多,過了每天下午四點到五點的探視時間,按規定不允許。不料,一位家屬直接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從醫12年,他是第二次碰到類似狀況?!翱赡芪疫€沒有遇到過特別大的挫折?!彼_玩笑說這是自己堅持至今的原因。但是,工作強度與心理壓力確實令人心疼。

3臺手機,24小時開著。早晨的鬧鐘一長串,從5點50分起,每隔5分鐘設定一個。工作這么多年,假期加起來不超過10天。每6天白班后,會接著值一個晚班,從晚7點到早7點。記者秦博甚至拍到他連續值班48小時的場景。

他在朋友圈中看到一個段子,“如何做到既熬夜又不傷身體?”點開后的回答只有2 個字,“沒有”。醫生朋友們紛紛在下面留言,“態度很誠懇”“用詞準確”……即使不熬夜值班,他也曾在凌晨睡夢中接到病房打來的求援電話。

急診,最難的一個是“急”,一個是“診”。急在時間緊急。心梗救治時間12個小時,腦梗到溶栓4.5小時,胸痛中心從接診至病人血管開通時間是國際標準黃金救治的90分鐘。真正留給急診科醫生的時間并不多。

“有時候我們就像破案一樣?!避囋谇案嬖V《中國新聞周刊》。他舉例說,一位女士因肚痛入院,可能是婦產科的宮外孕,可能是外科的闌尾炎,可能是內科的酮癥酸中毒,也可能是重金屬中毒,甚至還可能是一種代謝性疾病卟啉病——他們都遇到過。

腹痛還有可能是急性心梗的癥狀之一。他知道有一位病人看腹痛,去掃CT時死亡,最后證實是心梗。

如果把與疾病的較量比做一場戰役,車在前醫生是會勝利的。一位患有胰腺炎合并腎衰的病人,通常死亡率在百分之八九十的,卻在住院一百多天后即將出院;吃了毒蘑菇的一家三口,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的,有一位已經治愈……“對于治療過的一些危重病人,我們就會對他的名字很有印象,在我們的記憶中像進入史冊一樣?!避囋谇罢f。

然而,還有一句醫學名言是“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在一些疾病面前,車在前也常常感到無能為力。紀錄片中,24歲的患者鄒磊因海鮮中毒而在搶救,家屬問他:“還有沒有希望了?”

車在前回答:“扛啊。我們也是在死扛這件事兒?!?/p>

事后,記者問他,是不是說得太狠了?車在前回答他:“我說的是實話啊。我總歸要跟大家講實話的?!?/p>

“救該救的人,救能救過來的人。有些病人沒救過來,但起碼給了家屬一個接受的過程。這是一個挑戰,不努力的話,一點機會都沒有;努力過了,沒白費,就可以接受?!避囋谇耙讶坏?。

他記得一句話,人這一輩子都要排隊走向火葬場。而醫生的職責就是,防止有些人插隊。如果說有遺憾,一些“插隊”沒能被防止,一些可逆性疾病沒能搶救過來。

他還記得另一位病人,因休克、血壓低而入院,基本判定是感染,但是還沒來得及徹底搞清楚病因,4個小時后便去世了。這讓他有點堵得慌,“這場仗,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施展自己的才能,戰爭就已經結束了?!?/p>

紀錄片中,海鮮中毒的鄒磊最終沒能搶救回來。中秋節時,車在前意外收到家屬短信:“臨床有各種風險存在,現實也很殘酷?,F在他已入土為安,我們也會逐步調整過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祝愿您和ICU全體醫護人員工作順利,中秋快樂!”

他非常感慨。鄒磊這位病人,他一直記得很清楚。他也在反思,是不是哪些地方還沒有做到,“也許當時應該給他安排一次家屬會面交談吧?”

對生死坦然,并不意味著放棄努力

記者董路翔,在拍攝進行到三四個月之時,莫名地覺得全身不舒服。他去做了個全身檢查,腸鏡胃鏡都看了個遍。他蹲守的醫院,是上海市閘北區臨汾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臨終關懷病房。2015年,這個國內首家社區臨終關懷科室,開出了135張死亡醫學證明書。

他曾遇到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女性,因癌癥住院。第一次見面,她坐在病床上,告訴小董自己身上疼。第二次,她躺下了,不過還能說話。第三次,不省人事。董路翔與她見面不過三次,一個星期就走了——這讓1988年出生的年輕記者董路翔很不能接受。

病房醫生黑子明則淡定得多。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應該接受生死教育。他曾是神經內科醫生,2012年參加上海全科醫師規范化培訓畢業后被分配過來,至今已握過幾百位臨終老人的雙手。

黑子明要為臨終病人減輕痛苦、緩解癥狀,不讓他們因疾病之外的原因去世。僅僅疼痛一項,如果是腫瘤引起的顱內高壓,要結合脫水、降低壓力的藥。一些骨轉移的疼痛,單純用止痛藥也不行,還要增加骨治療藥物,或者非甾體消炎藥。

多數時候,他還要撫慰病人們的精神痛苦。有的病人完全沒有睡眠,精神煎熬,身體卻疲倦;有的病人有抑郁傾向,希望不要再折騰,早點離開這世界。有老人想回老房子看看,有孩子想去人民廣場看鴿子。與一般醫院不同,這里都會準假。

他記得一位病人,預計生存期只剩一周。病人最后的愿望,是去南京長江大橋看一看。醫生們允許了。事后,病人妻子說,丈夫特別開心,一邊嘔吐一邊看大橋,回去后精神狀態很好,離世時還是笑著的。

“科學越先進,對人的感情就會覺得越冷漠、越無助?!焙谧用鞲嬖V《中國新聞周刊》。他曾在三甲醫院學習,看到癌癥中晚期病人們因醫院不愿收治,被判定為沒有治療價值,不得不打起背包回家時,好奇地問教授,他們將來會怎么辦。教授也無法回答。

他的成就感,來自于病人的親身感受,而不是必然死亡的結果。當老人們離開,他會想成是一位老朋友離開了,但在生命最后路口,自己是曾經幫助過他們的人。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有尊嚴的送別。

不論是黑子明,還是車在前,醫生們這種對于生死的坦然,會被認為是“麻木”與“冷漠”。記者秦博曾被一位病患提醒,“哎呀,我覺得你這個人挺不錯的,但是你在醫院待的時間長了,可千萬別麻木了?!?/p>

秦博起初還這么提醒自己,但他后來發現,這種“麻木”是必然的,因為醫生很難再對日常工作一驚一乍;但是,“麻木”其實是打引號的,“因為醫生知道自己最該做的是什么,保持熱情還是最重要的”。

在心臟外科重癥監護室,秦博記錄下了一位34歲病人朱劍輝的搶救過程。病人突發細菌性心肌炎、極度心衰,狀況緊急到來不及上手術臺,布簾子一拉,醫生和護士就在監護室的病床上準備開胸手術。

當時,三個醫生輪番心肺復蘇,兩個醫生在大腿做靜脈管。床頭醫生按十下停一下,床尾醫生就趁這短暫的間隙在病人大腿割一刀做插管,動作反復交替。不料,床尾醫生突然大叫一聲:“不行了,不行了,主動脈癟掉了,我管子插不進去?!边B手術條件都不具備,這位病人最終去世。

“那一次,我能感覺到整個團隊非常沮喪?!鼻夭┱f。下班后,醫生們第一次提出要去蒸桑拿,休息一下。一路上,有醫生說病人急診來得太晚;還有醫生埋怨病人6歲時做的心臟手術是在哪家醫院做的,發現瓣膜不全怎么不補上、或者安上人工瓣膜。還有的醫生分析,器材準備如果再快一點,如果早個幾秒鐘,也許就好了呢?

對生死坦然,并不意味著放棄努力與希望?!拔易羁粗氐氖沁@些醫生身上的理想主義。盡管醫患關系很緊張,盡管這個社會可能沒有變得特別好,但是這不妨礙我冒著風險去救人——這是兩回事兒?!鼻夭└嬖V《中國新聞周刊》,接觸了多次搶救之后,他覺得,面對病人瀕死,醫生是一定想著把病人撈回來的,“有時候甚至比病人家屬還純粹”。

所有人需要面對的,

是人類終極問題

“我們不是不救,是已經救過了,沒辦法了。他已經百分之百腦死亡了,還讓他躺在這里,有什么意義呢?我們要面對現實……”2016年6月30日下午,上海瑞金醫院急診科主任毛恩強面對著三位病人家屬,苦口婆心。

病人44歲,患帕金森綜合癥,10天前轉到ICU,很快轉為腦死亡。然而,家屬們無法接受這一切,病人依靠一臺呼吸機維持至今。在中國社會,傳統的死亡概念仍然是,心跳停止、自主呼吸消失,才算死亡。

實際上,中國死亡標準二元并立,腦死亡標準在醫學界的接受度越來越高。我國通過了腦死亡標準,但沒有就“如何認定死亡”立法。因此,“家屬沒有讓我們拔掉呼吸器,我們就不能拔掉呼吸機,在這里壓著,等著家屬來接受這件事”,這位腦死亡10天的病人,最近讓車在前醫生比較糾結。

《人間世》里,記錄了一個器官捐獻案例。一對父母,在獲知24歲的兒子腦死亡后,忍著劇痛,捐獻出了兒子的兩個腎臟、一個肝臟、肺臟和兩個眼角膜。另外,還有一顆被浪費的心臟。因為沒有綠色通道,深夜上海沒有民航航班,心臟無法在4小時內到達北京。

事實上,這個案例曾被建議不要播出。2015年被稱為我國“器官捐獻元年”,然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比如,器官捐獻通過人體器官獲取組織(簡稱OPO)來進行,相關信息由OPO錄入中國人體器官分配與共享計算機系統,根據結果分配。不過,目前主要是腎臟、肝臟,心臟還沒有錄入。

拍攝越深入,記者們越發現醫療制度、體系的不合理之處。比如,醫保,經常有外地病人問醫生,這個手術能報銷多少?每個省的報銷制度不一樣,還隨時變化,一線醫生很難摸清楚?;颊卟粷M、醫生無奈,誤會由此產生。

其實,誤會無處不在。有一次,病人手術后,麻藥勁兒還沒過。醫生跟病人說,張大嘴、深呼吸。不巧,這病人姓張。第二天,醫生就被投訴了,原因是給患者起外號。后來,醫生就只說“放輕松”。

記者們還拍到了急救車被壓床而無法出車。因醫院病床飽和,已經沒有多余的床位,病人只得在急救床上接受治療,急救車只能等待。有一個人喝多了,掉進井里摔傷,被急救車送到醫院。然而,因為他希望得到賠償,怎么都不肯從床上下來,急救車只能停在醫院門口等著,無法離開。

他們拍到了醫療糾紛,但由于沒有得到其中一方的允許,不能呈現事件全貌,放棄了。他們還接觸到號販子、“血頭”、醫藥代表們,但感覺重要性暫時排后,先讓醫院與公眾達成基本共識為好,也沒有深入。

“醫院與公眾之間的裂縫,我在內心深處是深深想去縫合的;但是,媒體又有一個屬性是發現矛盾,那么,如果我們發現了矛盾,就有責任把這矛盾的背后呈現得最深刻?!薄度碎g世》總制片人李振宇說,他不希望自己繼續成為醫患矛盾的推手。

紀錄片第一季的成功,讓更多醫院與他們聯系拍攝。公安局、幼兒園也表示了歡迎。他們希望繼續拍攝第二季。拍攝了一年多器官捐獻案例的記者秦博,和攝像大哥一起去紅會登記了器官捐獻。另一位記者董路翔,則與臨汾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的一位醫護姑娘結了婚。

“我們不是傳播者和布道者,而是觀察者和記錄者。我們希望通過這部紀錄片,讓人們回歸到比較理性的生死問答?!辈贿^,總導演周全說自己似乎越來越迷茫,因為最終發現,所有人需要面對的,是一些人類的終極問題。它無限復雜,卻又值得我們孜孜求索。

(實習生張池羽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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