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盡 夢飛翔

王哲

【摘 要】劇情片《百萬寶貝》講述了一對拳擊師徒在賽場內外的感人故事，影片中弗蘭基和麥琪的人物關系是作者敘述的核心。人物關系對劇作的主題、沖突、結構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本文以此為切入點，結合視聽語言，具體分析在本部作品當中，弗蘭基和麥琪之間“是師徒、勝父女”的人物關系設置。

【關鍵詞】人物關系；夢想；愛；救贖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10-0105-02

在第77屆奧斯卡頒獎典禮開始之前，很少有人能夠想到，這部僅僅用了不到40天的時間就完成全部拍攝的影片可以獲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四項大獎，身兼導演、男主角兩項重任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成為了頒獎典禮當晚最閃耀的明星。就像伊斯特伍德在一次采訪中談到的，“這并不是一個關于拳擊本身的故事，它是一部關于愛和救贖的故事……”，導演用人間真情為我們打造了《百萬寶貝》——這部關于愛與夢想的感人影片。一個年邁的拳擊教練、一個追求拳擊夢的女子、一個已經退役的拳擊手，隨著斯科雷普的敘述，故事漸漸展開。

弗蘭基和麥琪是整部影片最為核心的一組人物，弗蘭基把一生都獻給了拳擊事業，他是拳擊界最好的傷口護理師，也是出名的教練、經理人；麥琪是出生在一個偏遠地區，生活貧窮，甚至連一個梨球都買不起的女孩。麥琪的出場是影片的第二場戲，攝影機隨著她的視線從拳擊賽場出口處昏暗狹窄的通道緩緩推出，麥琪出現在樓梯口，側光打在她的臉上，一半是明亮，另一半則是陰影?！叭瓝襞_上，選手們竭盡所能在奮斗；拳擊臺旁，弗蘭基不由自主地隨著賽場上的形勢擺出動作，威力將對手擊倒，獲得比賽的勝利，觀眾紛紛為他歡呼?！边@便是麥琪眼中的拳擊臺，微笑在她臉上出現，眼睛里，滿滿都是對拳擊的熱愛和對弗蘭基的崇拜。她希望弗蘭基能幫助自己完成夢想，但弗蘭基卻明確地拒絕了，他從來不收女生，甚至還直言不諱地指出麥琪已經31歲，早就過了可以訓練成為一名優秀拳擊手的黃金年齡，但是麥琪從未放棄，她不間斷訓練，一次次被拒絕，又一次次鍥而不舍地向弗蘭基表示，除了他，自己不要任何別的訓練師，也許她早就該放棄了，但拳擊是她的最愛。終于，麥琪的堅持打動了弗蘭基，在她32歲生日這天，弗蘭基答應當她的教練，但是除了打拳，其余的事情，都與他沒有關系。在弗蘭基的指導下，麥琪正式開始了訓練，她異?？炭?，進步飛速，終于達到了可以參賽的水準，距離實現夢想又進了一步。麥琪第一次參賽，弗蘭基接受不了她經理人的做法，忍不住親自到拳臺邊指揮，他對裁判說，“She is my fighter”，從“your boss”到“my fighter”，從此之后，在拳臺上，麥琪和弗蘭基便成為了一個整體，一起為勝利而戰。

對于自己的拳擊手，弗蘭基有一個原則，就是“隨時保護自己”，正因為如此，他決不讓麥琪參加那些有可能會傷害她的比賽，也因此錯過了一些挑戰的機會。起初麥琪并不知道，但當斯科雷普給她講述了自己失去左眼的經過時，麥琪終于明白了弗蘭基這么要求自己的原因，但她并沒有因此離開弗蘭基，反而更加堅定了跟隨他的決心。

如果導演只將弗蘭基和麥琪的關系停留在簡單的“運動員與教練”之上，那么就顯得遠遠不夠了。弗蘭基除了是一名教練，還是一個父親，除了拳擊館，影片中，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教堂。暫且不談他作為教練是否成功，但從“父親”這一角色上看，弗蘭基無疑是失敗的。影片中有這樣一場戲：弗拉基打開家門，地上散落著幾封信，他將信撿起來，從衣柜上方拿出一個大盒子，緩緩將盒子打開，鏡頭給了盒子一個特寫——里面滿滿的都是信，弗蘭基慢慢把剛撿起來的信放了進去，斯科雷普的旁白響起，“寄出的信總是原樣退回……”。影片中并沒有明確地交代弗蘭基和女兒之間是因為什么原因變成了現在這樣，但我們能清晰地感受到，弗蘭基心里是深深記掛著自己的孩子的，并且充滿了歉意和懺悔。麥琪雖然還有家人，但是和她感情最好的父親已經去世，僅剩的親人對她也并不好。隨著她成績越來越好，也掙得了更多的收入，她希望可以給母親買一座房子，但當夢想達成，換來的卻是母親的質疑與指責。一個是失去父親的女兒，一個是久未見女兒的父親，除了拳擊，維系兩人之間關系的還有他們共同的對親人的思念和內心的孤獨。隨著兩人對彼此了解得越來越多，他們在對方身上都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能夠填補他們內心的空缺和孤獨，讓他們更加依賴彼此。

加油站中，透過車窗，麥琪看到了對面車里抱著小狗的小女孩，她微笑著盯著他們看了很久，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爻掏局?，麥琪問弗蘭基是否養過狗，她回憶起自己的父親，帶著弗蘭基去了以前總帶父親去的餐廳，點了弗蘭基最愛吃的純手工制作的檸檬派。這個時候，其實在麥琪心里，已經把弗蘭基當成了自己的父親，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相較于麥琪的直接，弗蘭基對麥琪的情感表達則似乎是“走近幾步又停滯一會兒”，比如他會在麥琪說完“我現在除了你誰都沒有了”之后對她說道：“對，你還有我”，然后頓了頓，接著說，“至少在你找到一個好經理人以前是這樣”；又比如他會在麥琪上場前送她綠色的袍子作為禮物，但又不肯告知袍子上面詞語的含義。

以“麥琪的受傷”為轉折點，我們可以將整部影片分為兩大部分。前半部分可以描述成“麥琪追夢的過程”，在這部分里，麥琪由一名初學者逐漸成為一名優秀的拳擊手，拳擊賽場上的真打實斗占據了很大的篇幅，弗蘭基跟隨她參加每一場比賽，見證著她實現夢想的全過程。麥琪與弗蘭基的關系逐漸建立并且穩定下來，他們相互信任，相互依賴，超越了簡單的師徒關系，變得像親人一樣。

隨著麥琪受傷癱瘓在床，影片的后半部分更多地轉為了對人物內心情感的描述。在與“蘭熊”的比賽中，一開始處于劣勢的麥琪在弗蘭基的指導下將對手擊倒，喜悅之情讓她完全忘記了弗蘭基的告誡而被“蘭熊”偷襲，弗蘭基來不及將鐵凳挪開，麥琪的頸部就磕在了上面。導演在這一段拍攝中，用了慢鏡頭，清晰地交代了麥琪倒地過程中各個人物的反應——弗蘭基的震驚、裁判的差異、觀眾的驚嚇、“蘭熊”的狠毒以及電視機前斯科雷普的意外。接著，是一個俯拍的小全景，麥琪倒在地上，弗蘭基焦急地喊“醫生，醫生”，導演用麥琪的主觀鏡頭展現了她暈倒前的最后畫面，周圍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看到的東西開始旋轉，漸漸模糊，最終，一片漆黑。

等麥琪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醫院的床上，從此，她不再是那個戰無不勝的拳擊手，而成了一個生活無法自理的病人。弗蘭基親眼看著麥琪在他面前倒下，此刻，除了心疼之外，弗蘭基心里是深深的后悔與自責。他斥責醫生的無能，給麥琪換更好的醫療條件，甚至遷怒于斯科雷普，責怪他當初不應該勸說自己去教麥琪。

在影片的后半部分，很多場景中，時間似乎停滯了，導演更多地是想表達人物此時此刻的內心活動和人物之間細膩的情感。對于這一部分，有兩個地方給筆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是弗蘭基滿臉皺紋的臉部特寫鏡頭；另一個則是麥琪身上呼吸機工作時的喘息聲。似乎弗蘭基每出現一次，他臉上的皺紋就會加深一些，布滿皺紋的臉上是對麥琪滿滿的愛和心疼。呼吸機里的喘息聲是生命的象征，也表明了麥琪維持生命的艱辛和不易，這個喘息聲幾乎貫穿了影片整個后半部分，給人一種壓抑和喘不上氣的感覺。

其實麥琪一直在堅持，在護士花費很大力氣把她抬上輪椅時，她還不忘給弗蘭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但是，隨著病情的加重，麥琪的皮膚開始潰爛，不得不鋸掉腿。我們還記得弗蘭基開始訓練麥琪時，最先告訴她的，就是要注意腿部的移動。那時候，麥琪用一切課余時間來練習，甚至在餐廳打工的間隙還不忘復習步伐。然而現在，她卻再也不能跳了。麥琪不愿意過這樣沒有質量的人生，她懇求弗蘭基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在弗蘭基心里，麥琪就好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他無法親手結束自己親生女兒的生命，直到他目睹了麥琪的咬舌自盡。

麥琪去世后，弗蘭基就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斯科雷普在拳擊館等了他很長時間，但弗蘭基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嘗試著做個大膽的假設：也許弗蘭基與麥琪的經歷，與他同自己親身女兒的經歷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麥琪受到的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讓弗蘭基原本就深埋于心中的自責感進一步加深，就像斯科雷普最后在信中寫道的那樣：“也許他什么都沒了，我只希望他能找到個地方，享受片刻的安寧……”

從最開始麥琪的一廂情愿，到后來成為師徒，近乎成為“父女”，再到最后親手結束掉麥琪的生命，弗蘭基與麥琪之間的關系像一條高低起伏的曲線。躺在病床上的麥琪，回溯自己的一生，她站上過拳臺，贏得過比賽，接受過歡呼，在她追逐夢想的旅途中，不僅收獲了冠軍、名聲和金錢，也收獲了愛。

弗蘭基坐在麥琪的病床上，他告訴麥琪，“莫·庫什勒”的真正含義是“我的摯愛，我的血肉”，然后親吻麥琪，關掉她的呼吸器，給她注射了3倍劑量的腎上腺素……

心電圖中那條象征生命的曲線逐漸消失，弗蘭基提著包走出了醫院。筆者更愿意像劇中斯科雷普一樣，希望他是去找自己的親生女兒了。也許，弗蘭基自己都沒有想到，最初自己那顆小小的梨球有一天會成為連接愛與夢想的紐帶，終有一天，遵循愛的軌跡，成就了心中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