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那個老人坐在
河畔垂釣,身后是一排垂柳,
雨后的河面,波瀾不驚。
他的釣鉤像一根拋物線,
又像一張探入深水的硬弓,
肅穆的夕陽下,
更襯托出他的沉穩和剛毅。
像是這條河上的一座塑像,
引我注目。他在此
測試著時間的水壓儀。
直到我來到他身邊
細察:專注力度穿過水面,
他不放過水波深處,
任何細微動靜。
起釣了,在不經意間,他的引弓
蹦出一聲死寂絕響,
讓我驚嘆,他屏息時可怕的殺機。
從虹橋站到斜土路,
要乘很長一段地鐵,我從地鐵口
走出來,更像一個灰頭的地鼠。
繁華的哀傷讓我目眩。
樓群的森林,
撇下我,一言不發的葉片。
走在上班族的街道上,
我想象著未來十年的艱辛流水。
在斜土路,有人在玻璃窗口等著我。
穿過民生銀行的木槿樹
綻開的綠色,
安揭的鐵環緊叩我冷夏的蟬,
麻雀開始在四月的樹枝上打著噴嚏。
我像誤入一片大海的墳墓,
我察覺到,這么多年,我的生活
更像是隱秘處的某種錯位。
一束極光壓榨著我,
而我每一次的到來 ,
都像是一次脫了皮的逃離。
午后的山嵐迷亂
樹冠靜如默悼。這里
四月稀少
我們往林深處探訪
步履停處,察看干瘦的溪流
耳邊有無數
靈禽,在溪石間復活
寺院止語,濃蔭遮蓋的蟬
練習松針織網,有不測深海
它閃耀之處,來自
這個入夏的
喜悅、急躁和死亡面孔
從制高點往北眺望,我遙見
莊子的牯犒山居
有大風掣巨鳥疾走
垂暮,我才認清自己
一只瘦小的松鼠
在松濤密集間棲隱身子
【敘事性詩歌詩論】
我認為詩的敘事不是散文的敘事,詩的敘事應該克制、精確,對細節的使用要匠心獨運。在布局上,能處理好敘事和詩意的關系,沒有多余的抒情、感嘆、浮夸,做到凝重、簡潔、安靜。能敘事內之事、事外之音,將直覺、觀察融于詩歌節奏的安排,從而達到皺褶而含混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