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
秋天的水,說瘦就瘦了,河中的絲草浮現出來了,墨綠墨綠的一片,絲絲連連,纖毫畢現。我仿佛看到童年井水中的景象,那般清澈,那樣悠長。
瘦水邊,人感覺也瘦了。遠處有兩個黑點,慢慢地出現在我的眼前:一個是斯斯文文的父親,一個是矮矮小小的孩子。
父親張網,一張網,仿佛想網住一個世界。他越是弓身用力,撒出去的網越是到不了他想要的位置,網不住他想要網的東西,好幾次都被絲草網住、纏住了。
孩子提桶,跟在父親后面??吹绞菟心切┯蝸碛稳サ聂~兒,在水中旋著舞,一下又躥出水面,白白的魚肚皮在陽光下發亮,他比魚還歡。
孩子不時地提醒父親,父親仍不時地張網。魚兒們不管,在瘦水中自得其樂。
就在父親失望離開的時刻,孩子扯了扯父親的衣角,努了努小嘴兒:河堤邊的絲草旁,有一條足有兩斤大的金黃的鯉魚在那兒游來游去,閑適自得。
父親張網,張了幾次網,總不成功。孩子把桶放下,做了一個雙手捧魚的動作。父親領會,走近前去,捧住了那條金黃的鯉魚。孩子接過父親手中的魚兒,也是雙手穩穩地捧住,魚兒安靜地一動不動,只有魚鱗在陽光下一閃一閃泛著銀光。
故事里的游魚,瘦水邊的父子。
我在想:世上有許多東西,網是網不住的,把它捧起來,或許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