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新
【摘要】《詩經》中的動物意像蔚為壯觀,其中的羊意象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化符號,也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文章從詩經時期羊的功能、所反映的深層次內涵進行研究。
【關鍵詞】詩經;羊意象;功能;內涵
《詩經》中的動物意象,都具有深層次的內涵。自然“羊”也不例外。西周時期,人類開始飼養羊群?!缎⊙拧o羊》中有“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群?!薄盃栄騺硭?,其角濈濈?!毖云渌曫B的羊群。羊與人類關系密切,不同時期、不同種類的羊,都有不同的稱呼?!缎⊙拧しツ尽酚小凹扔蟹柿q,以訴諸父?!薄傲q”指出生五個月的小羊?!缎⊙拧べe之初筵》“由醉之言,俾出童羖”?!巴l”指沒有角的公羊?!盾嬷A》中“牂羊墳首,三星在罶?!薄盃櫻颉敝改秆??!洞笱拧ど瘛酚小叭◆埔遭?,載燔載烈?!薄棒啤眲t指的是公羊。
一、《詩經》時期羊的功能
羊伴隨著中華民族的發展步入文明,與傳統文化的發展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影響著中國的飲食、道德、禮儀等文化發展。
1、提供衣食
古語云:“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羊早期最的作用主要是為人類提供衣食。如:
《豳風·七月》“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p>
《小雅·伐木》“伐木許許,釃酒有藇。既有肥羜,以訴諸父?!?/p>
詩經時期人們在宴飲朋友之時,一道重要的菜品就是羊。既因為美味,也顯示對朋友的重視。又如: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羔裘豹飾,孔武有力。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多嶏L·羔裘》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羔裘翱翔,狐裘在堂。羔裘如膏,日出有曜?!稒u風·羔裘》
“羔裘”,在這里指禮服,羔裘,為詩經時期的人們提供了衣物。
2、反映社會地位
周朝是等級制度森嚴的朝代,《詩傳名物集覽》中認為羔裘不僅提供衣物,還反映了周人的社會地位。例如:
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羔裘豹袖,自我人究究?!短骑L·羔裘》
“羔裘豹祛”,指袖口鑲著豹皮的羊毛衣服,是古代卿大夫的服飾。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豈不爾思,勞心切切?!稒u風·羔裘》
此詩是大夫因國君無道而離去?!案狒谩痹谶@里指代古代大夫?!案狒幂w衣,諸侯視朝之服也?!薄胺掺萌司萌?,群臣則褒飾為異?!薄坝衷浦T侯朝服,羔裘必用黑者,衣裘同色?!薄案狒媚颂熳又T侯之燕服也,其卿大夫燕居之裘,則用狐貉”,《詩經》中以羔裘為意象的篇目,顯示的是等級森嚴的社會地位。
3、服務祭祀
祭祀是周朝的一項重大活動?!抖Y記》中用不同的說法區分不同的祭祀儀式,像祀、祠、祭、望、登、告、薦等,反映當時的祭祀的重要?!对娊洝分醒蚨嗪图漓胗嘘P。如:
濟濟蹌蹌,絜而牛羊,以往烝嘗?!缎⊙拧こ摹?/p>
祭祀時,莊重恭敬的洗凈牛羊去當祭品。
以我齊明,與我牲羊,以社以方?!缎⊙拧じμ铩?/p>
五谷成熟時,用純色羊秋祭四方以報其功。
《詩傳名物集覽》中介紹“周禮,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祭祀神明不僅要供奉羊肉,祭祀時也須穿著羔裘,以此體現出對先人及神明的恭敬。
4、體現德行
《三字經》中“人之初,性本善”?!吧啤?,“從羊從言,羊取其‘人人之意;其言為人人上出之氣,為善?!毖蛟诠糯c德行有關。如: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彥兮?!多嶏L·羔裘》
本詩以羔裘為興,言君子正直。
5、反映周人的思念
《詩經》中羊與思念有關,如:
雞棲于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屋思!《王風·君子于役》
羊性好群,傍晚落日之時,領頭羊帶領羊群回家。以此為意象,代表了催促遠行的親人回家。
6、其他功能
牂羊墳首,三星在罶?!缎⊙拧ぼ嬷A》
幽王時,西戎東夷交侵中國,師旅遂起。又因之以饑饉,君子憫周室之將亡,傷己逢之?!盃櫻驂炇住?,是說無道也,周室已衰,求其復興,不可得也。
彼童而角,實虹小子?!洞笱拧ひ帧?/p>
既是老臣勸告、諷刺國君,也是用于自警的一首詩。
二、意象反映的深層次內涵
1、圖騰崇拜
圖騰崇拜是先民的某種精神訴求,是早期對植物、動物等自然物的依賴。圖騰是一個民族的文化標志。對羊的崇拜也是同樣。
上古母系氏族時期,從母姓,族人往往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炎帝姓姜,“姜”,羊女也?!墩f文》中“姓,人所生也?!惫恃椎蹜墙张铀?,炎帝出生在姜河流域,是羌族人活動的區域,都和“羊”有關。華夏民族的黃帝的母親也是羌族人,妻子嫘祖是古羌族人。周朝人自稱的先祖后稷是黃帝嫡長房,并繼承了黃帝的姬姓,而且多位周王后也是姜姓,故周人有很強的祖宗崇拜?!洞笱拧ど瘛肪褪琴濏炞嫦群箴⒌脑??!柏食錾?,時維姜嫄?!薄罢Q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薄罢Q實匍匐,克岐克嶷,以就口食”。本詩不僅記敘了周祖后稷的事跡,還為后稷的出生及成長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受到牛羊的庇佑,得以存活。與羊圖騰也有關系。
《詩經》中還有像《小雅·楚茨》中“濟濟蹌蹌,絜而牛羊,以往烝嘗”?!缎⊙拧じμ铩分小耙晕引R明,與我牲羊,以社以方”等詩句,先民在祭祀活動中對祭品要求極為嚴格,羊以祭品身份出現,作為圖騰的標志在《詩經》中得以體現。即使到了周朝后期圖騰崇拜的一些習俗漸漸淡去,但它作為文化的烙印已深深根植于民族印跡之中。原始宗教的氣息深深影響著《詩經》的創作。
2、儒家文化精神
《詩經》是由孔子整理編訂。春秋時代禮崩樂壞,孔子醉心于西周盛時文化,《論語·八佾》中他贊嘆“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在貴族沒落,舊制度崩潰,以及先前流行的《詩》漸漸散佚的情況下,孔子收集大量的文獻資料,整理出《詩經》。
孔子主張仁者愛人?!墩撜Z·八佾》中“樊遲問仁,子曰:愛人”?!抖Y記·中庸》中“仁者人也”。仁就是愛人,孔子以仁為核心的思想,是對周時敬天保民思想的繼承與發展。
《詩經》由孔子整理,其詩大都反映儒家思想。特別是關于羊的詩。如:
敦彼行葦,牛羊勿踐履?!洞笱拧ば腥敗?/p>
是指周朝人忠厚,仁及草木。
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彥兮?!多嶏L·羔裘》
贊美古代君子德行高尚。
彼童而角,實虹小子?!洞笱拧ひ帧?/p>
既是老臣勸告、諷刺國君,同時也用于自警。
麾之以肱,畢來既升?!缎⊙拧o羊》
牧童胳膊揮一揮,羊群就進圈了。用牧童放羊來說明,順著羊性,牧羊很容易;順著民性,治國也不難。
孔子主張政治上大一統。主張加強天子的權利,減少諸侯的權利?!墩撜Z·季氏》提出了這一想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按照忠孝仁義的標準各行本分?!对娊洝分薪虒嗣窀魇乇痉?,不要逾矩的詩句,如:
爾羊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缎⊙拧o羊》
描述的是,傍晚羊群歸來,頭羊帶領下,后邊的羊群有秩序。正如孔子所強調的等級秩序。
羊能反映孔子的儒家思想,它甘于奉獻,無私向人類提供了吃、穿、用;有孝道,羊羔跪吃母乳,代表孝;有氣節,羊被殺時,絕不再咩叫,故羊有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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