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納西?威廉斯與好萊塢成年人電影的發展

劉清香　高艷宇

摘要：田納西·威廉斯不僅是美國著名的劇作家，也是一位杰出的電影編劇。在十九世紀五十年代，他為好萊塢電影業的發展做出了杰出的貢獻，開創了新類型流派電影：成年人電影。更重要的是，好萊塢在他的劇作幫助下，突破當時PCA（影片質量控制局）和HUAC（眾議院非美活動調查委員會）的限制，塑造了嶄新的人物形象，尤其是不一樣的男人角色?！队柦周嚒穾Ыo觀眾前所未有的激情、個人感受和“前所未有的興奮”，這部驚天之作是美國五六十年代杰出藝術電影系列篇中的第一部。

關鍵詞：田納西·威廉斯；成年人電影；《欲望號街車》

一、田納西對好萊塢電影的影響

二戰后，田納西創作的作品在百老匯贏得了觀眾和評論界巨大好評，這樣，他的戲劇和其他作品順理成章地成為電影改編的理想材料。實際上，所有威廉斯舞臺成功劇都改編成了電影并大獲成功。本文目的將批判記錄早期田納西和好萊塢成年人電影發展的關系，這種關系發展了二十多年，是非常復雜的并且多維的。其他著名的劇作家像尤金·奧尼爾，阿瑟·米勒，或威廉·英奇，由于他們非常出名，自然作品的電影版本就很受歡迎，但田納西和好萊塢電影的關系遠非如此，我們很難想象沒有他的作品，五、六十年代初期電影界會變成什么樣子。如果能想象出的話，也跟實際的屏幕演出相差甚遠，沒有作家能像他那樣，僅僅通過自己的作品就對整個國家電影有巨大影響。

基于威廉斯作品的15部電影中的7部：《玻璃動物園》（1950），《欲望號街車》（1951），《玫瑰紋身》（1951），《布娃娃》（1956），《逃亡者》（1960），《熱鐵皮屋頂上的貓》（1958），《濃愛癡情》（1962）都是頗有影響力的影片。戲劇改編會引起一些問題，即源文本從一種介質轉變到另一個介質時，通常出現一些問題，然后通過評估變化，正式進行處理這些改編帶來的問題。本文從廣義上理解這種戲劇改編，因為一個介質在轉變另一個介質過程中，主要內容圍繞文本的生成但并不局限于它，下面的威廉斯和好萊塢關系的討論能更清晰地表明這一點。

二、《欲望號街車》：第一部成年人電影

盡管威廉斯對《玻璃動物園》戲劇改編很失望，但戲劇電影版非常成功，差不多和當時很受歡迎的歐文·拉普導演、好萊塢超級女星貝蒂·戴維斯主演的《航行者走出過去的時代》女性電影相提并論。相比較而言，威廉斯第二個成功的舞臺劇《欲望號街車》，同樣地，介紹了兩位令人憐憫的女性，但甚至知識淵博、經驗豐富地拉普也不能把它改編成另一部女性電影。電影展示出性扭曲、令人發指的墮落甚至發狂的生活狀態，還有欲望控制下的女性形象，以及劇本主題也不能滿足標準的好萊塢模式。盡管威廉斯獲得大量批評家的喝彩和普利策獎，買站臺票的觀眾絡繹不絕。但兩年來，電影制片商沒人愿意改編此劇，除了最成功和最受尊敬的商業化導演威廉姆·韋勒。他本可能創造出成功的布蘭奇形象，但在影片質量控制局工作的布萊恩一開始對這個《欲望號街車》項目的宣判，沉重的打擊了他，他放棄了這個項目。

威廉斯戲劇，不僅把列在禁令中的性看做重要的——布蘭奇已故丈夫的同性戀、她那具有挑釁似的性欲、斯坦利野蠻強奸了妻子的姐姐。戲劇也顯露出了斯坦利那動物般的性欲，他的攻擊性是這部劇的高潮，充分顯露出男女主人公相互吸引又相互厭惡的復雜感情關系，其意義非凡。如果像威廉斯強調的那樣，強奸在某種程度上代表古老文雅文化被現代生活的殘酷和物質化生活所摧毀，這也恰當地結束了布蘭奇在幻想征服男人和自醒之間的徘徊。在野蠻的斯坦利強攻下，布蘭奇變成了受到引誘的尤物，她必須勇敢對付自己強迫性和貪婪的性欲。她的發瘋一方面是受到了不可否認的恐怖暴行的折磨，而且觀眾也意識到此結果是她咎由自取。威廉斯想法的矛盾性在于斯坦利和布蘭奇都是值得憐憫又讓人怨恨的人物。他們爆發似沖突的戲劇效果取決于他們逐漸發展的關系，與性高度相關的內容，與此同時，斯特拉深愛著斯坦利，米奇又小心謹慎地渴望布蘭奇的愛。

總而言之，《欲望號街車》不僅以 “性”做為主題，這部劇表明了欲望的力量和它的摧毀破壞性。把它建構成色情的東西來吸引劇迷們，觀眾迫切體驗那種男女主人公之間致命的邂逅?！队柦周嚒繁M管冷淡地看待“性”問題，但從來不會像大多數受歡迎的美國電影那樣，粗制濫造或者影射時事。威廉斯巧妙地創造出不可捉摸的人物斯坦利和布蘭奇，以及劇中充滿悲傷情緒的詩意般對話，或者表達出黯淡無光的人類境況，因此，這部劇很感人。

威廉斯《欲望號街車》這部戲劇幾乎毫無改動就搬上了屏幕，這和他在觀看好萊塢電影《玻璃動物園》時的心理感受迥然不同，形成天壤之別。劇作家始終如一地在《欲望號街車》中表現出性強迫和性暴力是最能吸引影迷的因素，盡管布蘭奇要經受欲望的折磨，有個悲慘的結局?！队柦周嚒犯瘎⌒噪娪昂芟嗨?，很叫賣。然而，在表現“性”主題方面，他又跟正規的好萊塢電影有巨大的差異。就是這種不同使威廉斯戲劇成為第一批好萊塢片子：成年人藝術片的創作源泉。

大型攝影場可能擔心有爭議全都拒絕了《欲望號街車》的拍攝，但新近產生了獨立人影片趨勢，這個電影劇本可以在電影界主流之外重新考慮和計劃。威廉斯本人積極地投入到這個項目中去，在當時對作家本人來說是個不同尋常的挑戰。他熱切盼望自己的成功之作能改編成電影，在費爾德曼的幫助下，他找到了指導舞臺劇的伊利亞·卡贊，希望他能監督電影制作。

當時卡贊無論在好萊塢還是百老匯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在1950年，他是百老匯最受歡迎的導演，曾經把戰后最重要的三部正劇搬到了舞臺。阿瑟·米勒的《我的兒子們》（1947）和《推銷員之死》以及威廉斯的《欲望號街車》（1947）。他在不同類型電影上都獲得了巨大的商業性成功，所有劇目差不多都帶有情節劇因素的標準規范，像《布魯克林的樹》（1945）《紳士協議》（1947）和《小手指》（1949），最后這部是那年票房最高的電影。

如果這個項目想成功的話，不僅資金安排必不可少，另外，對費爾德曼、威廉斯和卡贊來說，最難跨越的障礙是影片質量控制局（PCA）的許可。成功上演的《偷車賊》一度減少了它的影響力和控制力，但它對好萊塢的影響并沒有減輕。費爾德曼和華納兄弟協議清晰寫明，電影版的《欲望號街車》必須得到PCA的許可。和PCA最初談判就是從三方面反對威廉斯，前兩個方面通過妥協很容易得到解決。布蘭奇丈夫不應是同性戀，而是性無能的人，實際上，卡贊也很喜歡這樣的改變，不太喜歡“性扭曲”。 布蘭奇很喜歡年輕人這樣的“色情狂”，必須輕描淡寫，不能讓年輕觀眾覺察到這點，但深諳世事的成年人可以知道隱含的內容?？ㄙ澓苌瞄L好萊塢導演、作家和演員所要表現的這種性欲和性活動方面的語言技巧，只是建議細微修改一下原劇本。他輕松愉快地保證布蘭奇不光彩的過去會巧妙地表達出來而且這種改動不會破壞威廉斯要表達的主題。

布萊恩還想使強奸那一幕刪除，或某種程度上減少這個可怕的后果，但卡贊和威廉斯都不同意這樣做，但布萊恩固執己見，不容許有些許差異?？ㄙ澓屯苟挤瘩g道，劇情中心事件就是強奸，也是最重要高潮部分。在一開始，斯坦利和布蘭奇這一對矛盾關系就吸引著觀眾。勉強取消這一幕或者用其它方式代替，那么故事或者人物發展就沒有協調一致的感覺。

三、威廉斯改編劇塑造出嶄新的男人角色

觀眾非常喜歡《欲望號街車》這部電影，很大程度上有一群非常適合商業電影的演員們。盡管杰西·坦迪最先出色的創造出舞臺劇布蘭奇形象，也為卡贊電影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但當時，市場銷售量要靠明星名氣和明星的選擇，因此華爾納兄弟公司要求地位穩固的電影界首席女星出演此次影片。誰能最適合演繹南方美女內心黑暗，遠遠超過電影界最著名影片《飄》（1939）的女主角？誰能更好扮演有教養的知識女性瘋狂的墮落，努力和性饑渴抗爭，而不僅僅是女主人公具有脆弱內心、婚姻不幸、很快進行偷情，然后變成家喻戶曉的轟動性丑聞。選擇費雯麗扮演年老色衰、神經衰弱的角色并非偶然，在后來，威廉斯改編劇《斯通夫人的爛漫春天》（1961）里，她演的是和英俊年輕的舞男私通，那部電影也受益于她的明星性格和生活習性。更重要的是，費雯麗出演布蘭奇有效的使觀眾看到性行為不端的電影明星們的表演，更深刻聯想到威廉斯戲劇的主題。如果選用純潔清純的杰西·坦迪達不到這種效果，馬龍·白蘭度高超實力派演藝技巧很容易超過費雯麗的表演，但在屏幕上，她深陷于他個人魅力而難以自拔，這種表演藝術非常適合威廉斯戲劇的主題和情節。

更重要的當然是這部劇中“性”的表達方式，馬龍·白蘭度飾演斯坦利，有效的喚起性欲。毫不夸張的說，他的扮演促進了威廉斯戲劇的火爆。美國商業劇院幾乎沒看到過男性有這種原始的體魄吸引力，電影建立在攝影基礎上，它比劇場更好體現出刺激性欲的，令人心曠神怡的完美人體?？ㄙ澴尠滋m度扮演的斯坦利具有令人憐憫的脆弱神經，而又具有令人心驚膽戰的挑釁性格。而白蘭度恰如其分的表演強有力的強化了電影內容，當之無愧是位了不起的電影巨星。正如威廉斯戲劇深深影響了后期好萊塢電影的制作那樣，美國影迷第一次從白蘭度的表演上欣賞到了成熟的男性角色，顛覆了傳統魅力男性的屏幕形象。然而，這種演變沒有威廉斯劇本的話是不可能實現的。

毫無疑問，威廉斯創作的斯坦利和其它男主角形象，像《濃愛癡情》中的切恩斯·韋恩和《熱鐵皮屋頂上的貓》中的布里克·波利特，都徹底改變了先前美國人所珍視的完美的男人性格。實力派演員們基本的戲劇技巧就是要求轉變男性形象，文化領域也是如此，但50年代呈現出的變化主要發生在屏幕上，而不是舞臺上，卡贊的《欲望號街車》就開創了這種形式。威廉斯視角中最重要的方面就是男性人物不再是性欲的承擔者——美國戲劇和電影中傳統男性的作用——而是個客體，正式擔任了傳統婦女形象的角色。這種女性化在某種程度上是同性戀形象，但女性觀眾抵擋不住這樣影片的魅力，尤其當戲劇本身提供了強有力的女性人物，可能最顯著的是《熱鐵皮屋頂上的貓》中的麥杰，竟能像傳統男性那樣，起到令人滿意的作用。

白蘭度熱衷于把自己的身體變成性感的人，卡贊舞臺劇重點強調的就是《欲望號街車》一開頭，白襯衫下露出的健壯的手臂，鼓起的二頭肌。T恤衫只能部分地反映出斯坦利社會階層，也代表他不可遏制、毫不掩飾的性欲，暗示出人物永久的心靈暴露，妄自菲薄的性格，決不能輕易地對現代文明妥協。白蘭度成功扮演了迷人又野蠻的斯坦利，他身上具有布蘭奇抗爭也無果的支配力量。

我們應該高度贊揚威廉斯，因為他成功創造出上述人物形象。不管怎樣，卡贊的《欲望號街車》是成功的，部分由于他付諸了實踐，讓人們采用不同方法了解具有不可抗拒的男性健壯的體魄。在四五十年代期，馬龍·白蘭度，蒙哥馬利·克利夫特，保羅·紐曼，羅伯特·雷德福，勞倫斯·哈維出演的威廉斯電影，都表現出他們對異性的強烈性欲。又一次，威廉斯所提供的劇本要與傳統上電影如何吸引觀眾的重要方面相協調一致，并且要進行本質上的改變，過去是引導觀眾色瞇瞇地看著完美女性身體。重要的一點是，費雯麗的身體從來沒有引起性欲或者被美化，相反，布蘭奇變成了欲望的主體，盡量吸引年輕男性到身邊，但罪有應得，在斯坦利危險的引誘下，布蘭奇成為被俘之物。

四、結論

盡管觀眾喜歡威廉斯電影，但評論家幾乎不約而同地反感他的電影。威廉斯自己或許也虛偽地說過：“布魯克改編的悲劇可能要比原劇更好看些”。我認為，劇作家的話暗示了我們該如何評論他的電影版本。不可否認，戲劇改編過來的電影，除了《欲望號街車》和《寶貝玩偶》之外，藝術性上無法和成功的舞臺作品相提并論。的確，改編過程變得更加成功，受到電影版《欲望號街車》商業成功的刺激?？偠灾?，威廉斯戲劇表演過程中夸張感情，也就是假設人物經過煉獄般自省過程，自己就能夠贏來幸福結局。然而，在很多情況下，這種感情夸張改變了威廉斯最初采取的戲劇化色調，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樂觀的結果。

兩條理由解釋了這種現象。一、不像多數作家那樣，尤其是同時代劇作家阿瑟·米勒，威廉斯從職業生涯一開始迫切渴望他的舞臺成功劇改編成舉足輕重的藝術電影。拿《欲望號街車》來說，威廉斯積極主動地和查理斯·費爾德曼合作，確保他的戲劇能像對戲劇觀眾影響那樣，也對電影觀眾也起到相同的影響作用。從這個角度來看，他早期與伊利亞·卡贊合作是非常重要的，卡贊也對戲劇和電影兩種表演形式非常著迷。二、盡管他努力的目標并不是把戲劇改編成電影，但威廉斯提供給好萊塢足可以改變電影界的豐富資料?！队柦周嚒反蚱屏似駷橹挂粋€難以逾越的障礙，即《關于成年人娛樂產業的作品條款》的規定，從而使電影界走向了一個新時代。

在五十年代末、六七十年代初，美國電影出現了性感的、多愁善感，優柔寡斷、易于失敗男主人公形象，那這種人物塑造主要歸功于田納西·威廉斯。某種程度上來講，他開創了觀眾口味上的變革，更重要的是，國民性格的改變。如果威廉斯的藝術視角不從舞臺上轉變到商業電影上，我們看不到屏幕上精彩的成年人電影。

參考文獻：

[1]Ghandeharion Tennessee Williams in the 50s： A Mirror Competing Discourses http：// kata.petra.ac.id

[2].Kazan，E.Elia Kazan： A life.New York：Alfred Knopf.

基金項目：黑龍江省藝術科學規劃項目（課題編號： 2013D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