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社會階層間個體晉升的途徑

張瀚

摘 要：在社會階層結構的變化中，社會階層流動的增強，特別是普遍的向上的流動趨勢，具有化解社會緊張的作用。金代社會階層流動的研究，反映出金代科舉的興盛和對國家進步及穩定的特殊貢獻，也使得落后的金朝能夠在中原先進地區進行有效的統治。這對當今社會穩定也將產生借鑒作用。

關鍵詞：金代 社會階層 流動

在中國和西方，古代社會中都存在著“階層”的劃分，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社會上存在的身份等級。在過去有文字的各個歷史時代，社會階層制度就已經普遍存在，各種社會都呈現出階梯式結構。在西方古羅馬，有貴族、騎士、平民、奴隸等階層。在中國古代社會，貴族、官僚、平民、賤民等階層也普遍存在。

對社會進行分層，其本質就是人們之間對利益或資源進行占有。研究社會分層的根本目的，在于使社會能夠有序的發展。每個社會的階層都有自己相對獨立的群體利益，在社會發展的過程中，必然會產生各種利益的摩擦、矛盾和沖突。對這些階層矛盾和沖突的分析，將有利于對社會穩定機制的了解和把握。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對社會的階層結構進行了解。

社會的階層流動包括階層整體地位的上升或下降，也包括個體在階層中的地位變化。金朝是女真貴族建立的少數民族政權，由于民族統治的特點，女真族整體的社會地位得到上升。另一方面，由于族屬上的淵源關系，渤海族的地位也得到了提高，而漢族人在社會階層中地位卻出現了整體下降。

而本文所要討論的社會階層流動主要是指個體在階層中的地位變化。一種是階層內部的流動，表現在個體在自己原處階層中的變化。如由于政爭的失利由大官僚變成小官員，或者是由農業平民轉成商人或是破產而變成佃農。

另一種是各階層間的流動。表現為個體在原來社會階層地位的上升或下降，改變了他原來的階層身份，如平民由科舉或軍功而進入官僚或貴族階層，或是奴婢通過放免而進入平民階層，以及官僚落入平民階層或是賤民階層。我們在這里僅對金代階層間的流動進行一下簡單的討論。

在社會階層結構的變化中，社會階層流動的增強，特別是普遍的向上的流動趨勢，具有化解社會緊張的作用。金代社會階層流動的研究，反映出金代科舉的興盛和對國家進步及穩定的特殊貢獻，也使得落后的金朝能夠在中原先進地區進行有效的統治。這對當今社會穩定也將產生借鑒作用。

由于論文篇幅及個人水平所限，本文僅對金代社會各階層間的向上流動做一簡單的論述，疏漏之處也在所難免，這些還有待于日后做進一步的研究。

在金代，個體在較低的社會階層中進入較高的社會階層主要有以下幾個途徑。

一、科舉入仕

科舉是金朝為國家選拔人才的基本途徑，金朝在入主中原之初，就是在科舉上選取了大量的人才。也為平民階層改變自身地位，進入官僚階層提供重要途徑?！督鹗贰みx舉志》記載：熙宗天眷二年（1139年）北選進士200人，南選進士150人；皇統二年（1142年）北選進士100人，南選進士150人。1這些中進士的人就一定不乏平民階層的分子。

另外，在《金史》中還有許多關于平民考中進士而入仕的記載。如：董師中字紹祖，[江] [名]州人也。少敏贍，好學強記。擢皇統九年進士第，調澤州軍事判官。改平遙丞。2 張翰字林卿，忻州秀容人。大定二十八年進士，調隰州軍事判官。有誣昆弟三人為劫者，翰微行廉得其狀，白于州釋之。歷東勝、義豐、會川令，補尚書省令史，除戶部主事，遷監察御史。3

《金史·文藝傳》記載4，胡礪，字符化，磁州武安人。在河北為金朝大軍所掠，后被韓[方][日]發現并賞識，收入門下，并與其子一同教育。天會十年，舉進士第一，授右拾遺，權翰林修撰。后又改定州觀察判官?；式y初年，改為河北西路轉運都勾判官。再改同知深州軍州事，加朝奉大夫。后于海陵朝深受重用，拜平章政事，遷翰林學士，改刑部尚書。

此外，奧屯忠孝，原是懿州胡土虎猛安人。從小無父，中大定二十二年進士科，調蒲州司候。三遷禮部員外郎，又遷翰林待制，權戶部侍郎，佐參知正事胥持國治決河，以勞進一階。5這些平民的代表人物，通過選舉途徑，進入到官僚的特權階層中，有的甚至成為宰執，進入高官的行列。

二、以軍功改變階層地位

在金代特別是在金初，還有不少人是因軍功而擺脫了原來所處的社會階層，而進入到較高的社會階層中。

太祖伐遼時就曾下令有功平民可以入官或放免奴婢為良?！熬旁?，太祖進軍寧江州，次寥晦城。婆盧火征兵后期，杖之，復遣督軍。諸路兵皆會于來流水，得二千五百人。致遼之罪，申告于天地曰：‘世事遼國，恪修職貢，定烏春、窩謀罕之亂，破蕭海里之眾，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罪人阿疏，屢請不遣。今將問罪于遼，天地其鑒佑之。遂命諸將傳梃而誓曰：‘汝等同心盡力，有功者，奴婢部曲為良，庶人官之，先有官者敘進，輕重視功。茍違誓言，身死梃下，家屬無赦。師次唐括帶斡甲之地，諸軍禳射，介而立，有光如烈火，起于人足及戈矛之上，人以為兵祥。明日，次扎只水，光見如初?！?

《金史·仆散渾坦傳》記載：“仆散渾坦，蒲與路挾懣人也。身長七尺，勇健有力，善騎射。年十六，從其父胡沒速征伐。初授修武校尉，為宗弼扎也。天眷二年，與宋岳飛相拒。渾坦領六十騎，深入覘伺，至鄢陵，敗宋護糧餉軍七百余人，多所俘獲?；式y九年，除慈州刺史，再遷利涉軍節度使，授世襲濟州和術海鸞猛安涉里斡設謀克。貞元初，以憂去官。起復舊職，歷泰寧、永定軍，改咸平尹?！?在《金史》中，有很多這樣的記載，這表明在金朝初年，確有許多人通過軍功而獲官，進入特權階層。

三、奴婢放免為良

金代的奴婢階層大多是靠放免為良而進入了平民階層，改變了自己的社會身份，這部分已經在前面的平民階層中有所論述，在此僅想介紹一下，在金代也有個別奴婢社會階層跨越了平民而進入特權階層的現象。如《金史》記載，有些奴碑“始賤終榮，初窮后達”的現象，如胡礪“少被虜，韓防放從良”后“狀元及第”。8 章宗妃李氏師兒，“其家有罪，沒入宮籍監。以監戶女子入宮。章宗遂大愛幸”，且父兄皆封官加爵。

當然，階層的流動不僅有向上的，也有不少高階層的人降低階層而落入下層的。如特權階層中的官僚因政爭失利，而被罷官或沒入宮籍的；也有平民因經濟狀況惡化而賣身為奴的。

《金史》中就有相關的記載：遼陽人趙[防] [威]，“其婦翁以優伶得幸于遼主，[防] [威]補閣門祗候，累遷太子左衛率。后居灤州。宗望討張覺，[防] [威]逾城出降，授洛苑副使，為灤州千戶，遷洛苑使，檢校工部尚書?！钡昂笫嗄?，[防] [威]子孫、司徒張通古子孫皆不肖淫蕩，破貲產，賣田宅?！?由特權階層的代表淪為平民階層。

此外，《金史》記載，大定二年（1162年），金世宗曾下詔“免齊國妃、韓王亨、樞密忽土、留宗賾等家親屬在宮籍者”。10 這段記載雖是表明放免這些宮籍奴婢，但從中也可以看出，這些沒官人口原來都是權貴們的親屬，屬于特權階層，他們被沒入官后，成為宮籍監戶，身份地位上，已經產生了向下的流動。

而且在《金史·太祖紀》里，還有這樣的記載：“民間多逋負，賣妻子不能償?！边@表明在金代，有很多平民階層的百姓，在生計所迫之下，不得不賣妻鬻子，以求生存，這此人的也就由些從平民階層，跌入了賤民的階層。

以上這些都說明在金代，社會階層是固定的，但個體的升沉卻是不斷出現的，個體與階層間的關系不是一成不變的。

參考文獻：

[1] 劉浦江 金朝的民族政策與民族歧視[J] 歷史研究 1996：54

[2] 金史[M] 卷九十五 董師忠傳

[3] 金史[M] 卷一0五 張翰傳

[4] 金史[M] 卷一二五 文藝傳

[5] 金史[M] 卷一0六 奧屯忠孝傳

[6] 金史[M] 卷二 太祖紀

[7] 金史[M] 卷八十二 仆散渾坦傳

[8] 金史[M] 卷一二五 文藝傳

[9] 金史[M] 卷六十四 后妃

[10] 金史[M] 卷八十一 趙[防] [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