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婚婚姻

董建華

一天，我在街上散步時遇到昔日的同事小王，在聊天中他說他已經離婚很長時間了。他的話讓我大為驚訝：“你和你妻子當年經過長時間自由戀愛的洗禮、相互的適應、雙方父母的考驗，然后才走進婚姻的殿堂，怎么說離就離了呢？”

“我們過膩了吵吵鬧鬧的家庭生活，不得不離。你現在過得幸福嗎？”他問我。

這簡單的解釋和問話讓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是一個非常靦腆的男人，讀書時和女生說句話就臉紅，大學畢業后踏上教師崗位就一心撲在工作上：備課、上課、批閱學生作業、輔導學生……回家后就窩在家里看書學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轉眼間我成了大齡青年，父母開始為我的婚姻大事著急，周圍的親戚朋友也跟著操心，不停地給我介紹女朋友，卻沒有一個女孩看上我。

一天，我的同事兼朋友大李再次做媒，帶我去和一個女孩見面。

在女孩家里，大李還沒介紹我的姓名，女孩轉身就出門走了，我們只好尷尬地回到學校。第二天，大李向我轉告女孩的話：“這個男人說話過于嚴肅，和人無法溝通，不懂浪漫……”

聽了大李轉告的話，我哈哈大笑道：“這個女孩真逗，不同意交往了，還要提這么多寶貴的意見，這個周末我一定要再到她家去會會她，親耳聆聽她的教誨！”

大李以為我說的是玩笑話，沒想到周末我真的去了。敲開她家門，她正和母親坐在客廳看電視，見我進門，她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轉身就回臥室去了。她母親滿臉堆笑地對我說：“我剛才還提到你，你就來了，快進來坐，今天中午在這兒吃飯！”

女孩的母親邊和我說話，邊端上水果、瓜子、花生和茶。我也不客氣，坐到沙發上邊嗑瓜子邊看電視。女孩的母親走進女孩的臥室，將女孩拉到我旁邊，對我說：“你們聊天，我做飯去了?！?/p>

女孩一百個不愿意地坐到我身邊，我笑著問道：“你當年讀書時肯定成績很差！”

“你憑什么這么說？”女孩終于開口了。

“成績差的學生一般都怕老師！”

她哈哈大笑起來：“我才不怕老師呢！”

“那說明你當年成績非常優秀?！?/p>

“什么事聊得這么開心？”這時女孩的姐姐走了進來，笑著問道。

“你怕老師嗎？”女孩問她姐姐。

“以前怕老師，現在家里來了一個老師，我們以后就不怕老師了！”

姐姐的話讓女孩笑聲更大了：“說明你讀書時，成績也很差！”

我們幾個人正說著話，大李上氣不接下氣地敲門進來，催我趕快回去，說我父親突發急病進了醫院。我站起來和她們告別時，女孩的媽媽走出來對女孩說：“你也去看看他父親?！?/p>

女孩雖然十分不愿意，但還是跟著我來到醫院看望了我父親。在醫院里母親當著父親的面問我：“她是你同事還是你女朋友？”

父親緊張地望著我，女孩拉著我的手說：“伯父，您安心養病，等您病好了，我們就結婚！”

聽了女孩的話，我非常驚訝，看到父親微笑著連連點頭。為了讓父母高興，我也假裝親熱地將一只手緊張地搭在女孩的肩上。從醫院出來，我對女孩說：“感謝你來看望我父親！”

“什么感謝不感謝的，他也是我父親！”

“你剛才不是故意在我父親面前這樣說的？”

“我是認真的，我會在一位生病的老人面前說假話嗎？”

我們兩人在醫院里照顧了父親幾天。一天早晨，當我們走進父親的病房時，他對我們說：“我好多了，你們回去吧，早點拿結婚證，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在走之前看到孫子！”

聽了父親的話，我哭笑不得，女孩卻說：“您安心住院，我們回去后馬上拿結婚證，早點讓您看到孫子！”父親聽了微笑著連連點頭，母親則將自己的戒指送給了女孩。

在路上，女孩說：“我們先去拿結婚證，再去上班！”

“你是不是有點昏了頭？”

“戒指我接了，在你父母面前，我們承諾要去拿結婚證的，難道還能反悔？”

“去就去，看誰會反悔？白白撿個大美女，不要白不要！”我心里這樣想著，便和她去了民政局。工作人員問我：“你妻子的名字是？”

我這幾天天天喊她小女孩，她的名字我只聽大李說過一次，一下子竟忘了。她看到我窘迫的樣子，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領了結婚證，我們手牽著手回到學校。她在家整理家務，我到辦公室給每位老師發了一包喜糖。老師們拿著喜糖，聽說我結婚了，簡直不敢相信。大李則跑過來拉著我的手，將我拖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嚴肅地問道：“你是不是想結婚想瘋了？”

我哈哈大笑：“我妻子在家里幫我做飯呢！”

大李不相信，一路小跑來到我的寢室，看到妻子正在打掃衛生，才放心地回到辦公室，拿著喜糖大聲對老師們說：“他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突然結婚了，我自己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在我的反復追問下，妻子才說：“我不知道你憑什么打動了我父母的心，我以前也談過幾次戀愛，每次家里人都反對，特別是我媽，為我戀愛的事情甚至在我面前以死相逼過。你到我們家露過一次面后，家里除了我，他們個個都看好你。我媽說你實在，屬于那種踏踏實實居家過日子的男人，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我媽這樣評價一個男人。我媽有嚴重的心臟病，不能生氣，一生氣生命就有危險。我們歲數都不小了，我們早點結婚，也好了卻雙方父母的心愿！”

“我還以為是自己有魅力呢，原來是丈母娘看上我這個女婿了！”

“去你的！”妻子撒嬌道。

在生活中，妻子性格強勢，我性格溫和，雖不善言語，但在長年擔任班主任的工作中養成了研究、處理人際關系的習慣。有一天，我和妻子準備到街上去購物，出門前她看見我穿得整整齊齊的，笑著說道：“你穿得這么整齊，為什么不把鞋子擦得更亮呢？”

“如果我今天穿著過于完美，沒有瑕疵，讓你無意見可提了，豈不是讓你失去話語權？”我嚴肅地回答，讓妻子笑得喘不過氣來。

在家里，妻子無論怎么生氣，我總能幾句話將她逗笑。

一天，一對朋友夫婦來訪，酒過三巡之后，朋友說：“你們兩個人的收入比我們兩口子的收入少得多，沒想到小日子卻比我們滋潤多了?！?/p>

我說：“那要看錢是怎么個用法，我們兩個人的收入，妻子一個人用；你們兩個人的收入，兩個人用。一比較，我們相對收入就高得多?！?/p>

“你不用錢？”朋友驚訝地問。

“我有了財權，她還能在家當一把手嗎？”我的話讓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他呀，平時一副嚴肅樣，說話卻非常幽默，平時想和他吵架都難！”妻子笑著說。

“一家三口人的關系我都處理不好，我還有何資格管理一個班級五六十名學生？”我驕傲地說道。

……

這次在街上遇到小王，談到婚姻生活后，他見我沉默不語，便又問：“你們當年的婚姻用現在時髦的話就叫閃婚，為什么二十多年來，沒看到你們發生過矛盾？”

“男人說話幽默點，對家人負責點，懂得寬容和愛護，家里哪來那么多矛盾！”我笑著回答。

（發稿編輯/蘇 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