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箱子

林華玉

我進入了一片樹林，見到里邊有一座城堡，準確地說，那是一座古堡，城堡墻壁斑斑駁駁的裂痕，印證著它經歷的滄桑。

我叩響了古堡大門上的銅扣環，那扣環好像許久沒有人碰了，生滿了綠綠的銅銹，所以我并不期望里邊會有人出來迎接我。

但是，大門竟然緩慢地開啟了，里邊走出來一個很老很丑的男人，他滿臉橫七豎八的皺紋，只有一只眼睛，佝僂著身子，頭上頂著一頂高高的黑帽子，披著一件骯臟的黑色斗篷，像個邪惡的男巫。他看著我，那只獨眼中竟然閃出一絲喜悅的光澤，他像是對我，也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五百年了，你終于來了！”接著他說：“歡迎光臨艾米麗城堡！”說完他也不管我樂意不樂意，就上前徑直拉著我的手，圍著這城堡轉了起來。

里邊擺放的物品都是古色古香的，桌子、床、壁爐、裝飾畫……都是中世紀的風格，我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了古代。

我們走到一間地下室，在那里我看見了一個箱子，一個周身被寶石、玳瑁鑲嵌著的檀木箱子。我問男巫這里邊有什么東西，男巫說：“上帝不讓我們騙人，我就實話和你說吧，里邊有數不清的金銀珠寶，還有權力與美女，但是，它們不會給你帶來好運氣！”接著他說，“很多年前，有一個年輕人，大約和你差不多年紀，進了艾米麗城堡，不聽別人的勸說，打開了這個箱子，從里邊取出金銀珠寶，結果變成了一個丑陋的男巫，在此獨守寂寞五百年……”他忽然間不說了，接著把我拋在那里，一個人走開了，快要到門口了，他忽然回過頭再次強調：“千萬不要碰那只箱子！”

男巫的話激起了我對這只葙子的強大興趣，他說這里邊是數不清的財富，可這箱子只有這么一點大，會裝下多少金銀珠寶呢？他說這里邊還有權力與美女，可那兩樣東西怎么可能裝在這里邊呢……這么一想，我的好奇心被大大激發起來，我伸頭看一眼外邊，那個男巫已經不見了蹤影，正如不知道他怎么出現的一樣！

打開它！我想，既然男巫說從里邊取出財富才會有厄運降臨，我不取就是了，我就想證實一下男巫說的話是否屬實。這么一想，我就用顫抖的雙手掀開了那只箱子的蓋，卻見一道金光閃現，晃得我的眼睛睜不開了，我瞇上了雙眼，接著我驚喜地看到，那閃光的東西果然都是金銀珠寶。那一刻，男巫的警告早就被我忘得一干二凈，我上前就把那些金銀珠寶往口袋里一塞。

這時，我眼前忽然一黑，箱子在那一刻自動關閉了，我手中的金子也不見了蹤影，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青年男子，他五官端正，身材高挑，英姿勃發，這不正是我嗎？還沒等我說話，那個“我”已經開口了：“我再三告誡過你，千萬不要碰那只箱子，可是你偏偏不聽，現在，你為你的好奇心還有貪婪心付出了代價，我親愛的男巫！”男巫？這是怎么回事？前方有一個立鏡，我趕緊奔過去，卻見里邊站著一個很老很丑的男人，他滿臉橫七豎八的皺紋，只有一只眼睛，佝僂著身子，頭上頂著一頂高高的黑帽子，披著一件骯臟的黑色斗篷。

我變成了那個男巫的樣子，而那個男巫則變成了我的樣子，昂首挺胸地向著艾米麗古堡外邊走去。我絕望地喊道：“混蛋，你別走，你走了，我該怎么辦？”男巫的聲音伴隨他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忍受五百年的寂寞，直到下一個倒霉蛋前來接替你！”

選自《微型小說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