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

人物

杰翔——男，20歲，大學生，游手好閑，花錢如流水

麗娜——女，20歲，大學生，穿著時尚

老李——男，46歲，修下水道、通廁所的工人，麗娜的父親

周姐——女，46歲，擦鞋的，杰翔的媽媽

時間：黃昏

地點：咖啡廳

【幕起。舞臺左側是組咖啡廳的座椅。杰翔坐在椅子上。

杰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這才是我的品位。（然后慢慢的喝著咖啡，偶爾看表）

【拿出蘋果手機打電話。

杰翔：喂。

【舞臺右側，周姐背著一個簍子，手里還拿著一些抹布，另一只手拿著一塊紙牌和一個凳子。上面寫著“擦鞋”。走到舞臺中央。電話響了。

周姐：喂，兒子，在干嘛？

杰翔：剛下課，對了媽，我們要交英語補習費用，你過會把錢打給我吧。

周姐：好，你好好學，考上研究生媽都供著你。

杰翔：知道了，我去自習了，掛了。

周姐：哎，好好。

【兩人同時掛了電話。

【杰翔不耐煩的皺著眉頭看看表，接著又打電話。

杰翔：你在哪？怎么還沒過來？

麗娜：（從舞臺右側急急忙忙的，拿著電話）到了到了，這就到了。（停住，一只手拿著紙巾擦著自己的鞋子）我剛剛被人家濺了一腳的泥巴，擦都擦不掉。討厭死了，親愛的，你知道我最看重我的鞋了。

杰翔：好了好了，我在咖啡廳等你。

麗娜：好了啦，親愛的。

【雙方掛電話，杰翔還是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玩手機。杰翔上方的燈光滅。麗娜看了看自己的鞋，然后四處看了看，猛然看見一個擦鞋的。走過去

周姐：（忙站起來）姑娘擦鞋？

麗娜：嗯，我這鞋比較貴，你有什么樣的鞋油。

周姐：我們這啥鞋油都有，不過鞋油價格不一樣，除了鞋油錢，擦一次五塊錢。

麗娜：知道了知道了，（小聲）窮人就是小家子氣，還能不給你錢，我要用最好的鞋油，記住了，要是把我的鞋擦壞了，你賠不起的。

周姐：哎哎，我知道，姑娘，你坐。

麗娜：（瞧了瞧凳子）這凳子臟不臟啊。

周姐：姑娘放心，我擦了的，都沒人坐。

麗娜：哼，（然后坐下，伸出腳）快點吧，我趕時間。

周姐：好的。（開始擦鞋）

麗娜：（拿出粉盒擦粉，面對觀眾）看到沒，香奈兒，女人啊，就得有一個香奈兒，這才能叫女人。（然后繼續擦粉）

【杰翔上方的燈光依舊是黑的，但是聲音傳來。

杰翔：喂，嗯，什么，水池堵了，好好，我知道了，我回不去啊，我和麗娜約了等會去酒吧，好好，我知道了，等會我給你電話。

【再次撥號，麗娜的手機響。

杰翔：喂，麗娜，我們的寢室的水池堵了，我不在咖啡廳等你了，我看能不能找個通水池的人。

麗娜：好。

【杰翔從舞臺左側下去?？Х葟d桌椅撤走。

周姐：姑娘看著像是大學生吧。

麗娜：（玩著手機）當然了。

周姐：大學生不是很忙么。每次我和我兒子打電話他都說忙，不到三句話就掛了。

麗娜：（輕蔑）哦？你兒子也是大學生。

周姐：嗯，我家小子出息，這大學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花錢，動不動就是買書交費用。

麗娜：（嘲笑）你家兒子是哪個大學？哪個大學也沒有這么亂收費，你是被騙了吧。

周姐：（怔了一下）不會不會。我家小子懂事，知道家窮不會亂花錢的。

麗娜：哼！懂事。（嘲笑）

周姐：（抬頭看了一下姑娘）哎，我家小子也和你一樣老是拿著個手機，手機也能學習么？哎呀我家小子和你的手機是一樣的。

麗娜：一樣？不可能，我的這個手機五千呢，你們買得起么。

周姐：五……五千……（驚訝）

麗娜：說你被騙了吧，哼！

周姐：我，我……

【麗娜手機響。

麗娜：喂，哎，親愛的，我還在擦鞋，什么？還沒找到啊，好好，我現在先去找你，然后我們一起找。（掛了電話看著周姐）先別擦了，我先去前面路口接個人，一會回來，放心，我不會跑，我這鞋還沒擦完。

周姐：哎，好唻，姑娘。

【麗娜從舞臺右側走下去。

【老李拿著通下水道的工具，從舞臺右側出來，走到周姐旁邊。

老李：（碰了碰在收拾東西的周姐）大妹子，我能在這坐著不，我這剛出來擺攤，找不到地兒了。

周姐：（抬頭）成，成，老哥你坐。

老李：（坐下，放下東西）大妹子這是給人擦鞋，生意咋樣？

周姐：（整理好東西，從包里拿出饅頭啃著）生意還行，剛剛一位姑娘還在我這擦鞋，說去接個人，一會就回來。那姑娘穿得真好看，上來也不問價錢就要用最好的鞋油。

老李：那肯定是個有錢人家的閨女，拿饃饃不當干糧。

周姐：就是就是，一個手機就是五千啊，我的娘，五千我得給人擦多少鞋。

老李：這年頭的孩子啊。

周姐：還是大學生呢。

老李：家里供一個大學生多不容易，我家閨女就是大學生，天天都是張口要錢，日子難過啊。

周姐：就是就是，我家小子也是，有什么辦法呢，我家小子他爹天天去工地給人拉磚，回來累得倒床就睡。我也不會啥，只能出來給人擦鞋，好歹把這大學生供出來，有了工作我和他爹也能好好享福了。

老李：有兒子就好，你看我把閨女供出來，還得給找婆家。（拿出煙，吧嗒吧嗒抽煙）哎，日子難啊，閨女他娘也和你一樣，我們老兩口啥都不會，我只能給人家通下水道，她娘給人家打掃衛生。供個大學生，學費都是東借西湊的。閨女上學，不能屈了啊，怎么苦也得給閨女錢啊。

周姐：哎，都是這樣啊。（捂著肚子）哎呀，我，大哥我得去趟廁所，你幫我看著點，等會一個姑娘回來擦鞋你讓她等等。

老李：好唻。

【周姐從舞臺右側下去。老李抽完煙之后，拿起塊破抹布。

老李：這鞋也真夠臟的。（說著低頭擦起鞋）

【麗娜挽著杰翔從舞臺左側出來。

麗娜：親愛的，你看我的鞋，快陪我去擦，難看死了。

杰翔：沒事，再買一雙唄。

麗娜：我可剛買的，三千呢。不過杰翔啊，你今天穿的這套衣服看著不錯哎。

杰翔：那是，相信我的品位。

麗娜：你爸媽肯定也有品位。

杰翔：哎，巧了，我媽就是從事鞋業的，什么名牌鞋都搞。

麗娜：真的啊，好棒，怪不得你這么有品位，我爸就不行了，工程師，老古董，啊，前面就是我擦鞋的地方了，我先把鞋擦好。

杰翔：好的寶貝。

麗娜：（看了看擦鞋的老李）哎，那個擦鞋的去哪了？

老李：（沒抬頭，繼續擦自己的鞋）你是大妹子剛剛說的姑娘啊，她去廁所了，讓你等會就回來。

杰翔：哎，你能通水池么？

老李：（猛地抬頭）能，能。（站起來，麗娜猛地退后一步，老李看著麗娜也愣了）

杰翔：不過我給你地址你得自己去，我還得和我女朋友出去。

老李：女，女朋友，去，去哪？

杰翔：哎，我說你管錯地了吧，你不是通下水道的么。我給你地址。麗娜，給我紙和筆。（麗娜慌忙的拿出紙筆給杰翔，杰翔寫下來給了老李，把紙筆還給麗娜）

【這時周姐跑上來。

周姐：姑娘真不好意思，我去了趟廁所，你等了好長時間吧，坐下我這就給你擦。（猛地看見杰翔，頓了一下）

杰翔：（看見周姐，不自然）麗娜，那個你先擦，我去打個電話。

麗娜：哦，額，我也要打，我去那邊。（指著舞臺右側）

杰翔：那我去那邊。（向舞臺左側走去）

麗娜、杰翔：（走到舞臺兩側，拿出手機，同時周姐、老李的電話響了，老李和周姐看看破手機，然后一起默默地接了）你們在這干嘛，給我丟人，快走，對了，記得給我打錢。（杰翔和麗娜同時掛電話，然后抱著手站著很生氣，老李和周姐愣了一會，默默地掛了電話）

【杰翔和麗娜又走了回來。

老李：小伙子，我這就去。（說罷拿起地址和地上的工具走向舞臺右側下去，但是落下一兩件東西沒拿）

麗娜：（恢復原來的狀態）快點給我擦吧，我們趕時間。（說罷就坐下）

周姐：（為難的看看杰翔）哎，哎。

【杰翔不耐煩地瞪著周姐，周姐還是為難地蹲下。

麗娜：杰翔啊，你說我們去晚了，那幫瘋子又得灌我們酒，我們今天又回不了學校了，得開房了。（沒看到老李又匆匆跑上來）

老李：（楞了一下，從麗娜背后出來給了麗娜一巴掌，麗娜捂著臉）你，你這個死閨女，枉我和你娘辛辛苦苦供你念書，你都在干啥，擦鞋（把麗娜從凳子上拖起來）還喝酒開房，你要不要臉皮啊，我打死你。（說著又要打，周姐連忙攔?。?/p>

周姐：大哥，這是干嘛，有話好好說。

老李：（放開麗娜）我這是教訓自己閨女。

【全場都愣住，音樂響起，老李蹲下，開始吧嗒吧嗒抽煙。杰翔看著麗娜，麗娜咬著嘴唇看著蹲在那抽煙屁股的老李，眼睛里充滿仇恨，只是死死盯著老李。

老李：（扔了煙站起來又要去抓麗娜，麗娜直愣愣地站著也不躲開。周姐攔著，老李急得直打轉）大妹子，別攔著我，這孩子再不管就廢了。

【周姐攔著老李，看了看杰翔，放開手。音樂再起。

周姐：是啊，孩子再不管就廢了。（看著杰翔）杰翔，爹娘這么辛苦，你咋變這樣了。

老李：（驚訝的看著周姐）大妹子，這……

周姐：（蹲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大哥啊，咱倆都一樣，孩子都涼了咱們的心啊。

【四個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彼此。

麗娜：（嗚嗚的哭著）杰、杰翔，她，她是你……

杰翔：不，不是。

【周姐猛地回頭。

周姐：（抓著杰翔想打又不舍得）你這個不孝子，你這個白眼狼，我（頹敗地坐在了地上）

【杰翔和麗娜站在那，仇恨卻又復雜地看著周姐和老李，身體僵硬，手死死地攥成拳頭。

老李：大妹子，（去拉周姐站起來）我們，我們給孩子丟人了，丟人了啊。

【周姐頹敗地站起來收拾東西。

周姐：是啊，我們丟人啊。

老李：大妹子，走吧，走吧。

周姐：（背起簍子）大哥，走，我們找個陰涼地兒，我也給你擦回鞋，讓你也享受一次。

老李：享受啊，呵呵，我也體驗一回。

【老李和周姐慢慢走下舞臺。杰翔和麗娜呆呆地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落幕。

作者簡介：

鄭佳琪（1992-），女，漢族，云南藝術學院2014級碩士，戲劇專業，研究方向：戲劇影視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