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源礦工墓歷史記錄日本侵華罪證

劉宏穎

摘要：遼源礦工墓作為國家級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其形成的歷史深刻揭露了東北淪陷時期，日本對東北的資源的掠奪與礦工的殘害，是日本侵華的有力實證。

關鍵詞：劫難 記錄 數字

遼源礦工墓位于吉林省遼源市西郊，距離市區約八公里。這里松柏蒼翠，碑石林立，墳冢叢叢。作為遼源市唯一一處集“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家級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國家3A景區”于一體的窗口單位，這里所保存的歷史遺跡，其價值是厚重的、不可估量。八十多歲的遼源人一提到礦工墓，他們便會淚流滿面，眼中滿滿的都是歷史的滄桑。

一、煤城見證的殖民劫難

遼源礦工墓過去稱為“方家墳”、“萬人坑”，是東北淪陷時期遺留下的一處日本侵華、掠奪礦產資源、殘害中國勞工的見證地。礦工墓的歷史就是遼源這座城市的劫難史。

遼源原名“西安”，民國時期因為煤炭資源豐富，成為享譽東北的“礦業之城”。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在短短4個多月內，128萬平方公里、相當于日本國土3.5倍的中國東北全部淪陷，3000多萬父老成了亡國奴。日本侵略者為了把東北變成以戰養戰的物質供應點，以武力強占西安煤礦。他們以少量的代價，甚至不用代價進行破壞性掠奪式開采，從那時留下的資料上看，在每生產一噸煤要消耗多少原材料的欄目中，除了火藥、雷管等材料之外，還有一項就是“消耗”零點幾的中國勞工。據日偽資料記載，當時礦區的礦工平均年均只有30.5歲，無數年輕鮮活的生活消損于日寇的欺壓與屠刀之下。1942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日本侵略者掠奪煤炭的手段更加瘋狂，推行了“以華治華”的政策，在礦區先后扶植了42個封建大柜。方家柜不是最大的柜頭，卻是對礦工統治最殘酷的，大把頭是當時天津茂川特務機關的特務方明、方成兩兄弟，蔡久齡是方家大柜的總經理。當時有一首這樣的民謠“馬怕下坑內，人怕方家柜”，可見其對礦工的剝削與迫害程度。據老礦工回憶，“方家墳”過去曾是一個很大的山澗，由于經常埋人，漸漸把山澗填平了。最初還用薄皮棺材將死難礦工的尸體裝著埋，之后便把兩、三人塞進一口棺材里埋掉，再以后干脆挖坑就埋，由于死難礦工越來越多，連墳坑也挖不過來，就挖一排一排的墳溝，每天由專人從坑口和“大柜”的死尸房將死難礦工的尸體拉出來往溝里扔，據不完全統計，“方家墳”從1940年冬開始埋人，僅一年零八個月的時間，就把將近兩公頃的墓地填滿了。1943年在墓地的西坡建起了“煉人爐”，所謂煉人爐沒有任何的爐體建筑物，只是就山勢挖一道深溝，架上鐵軌，將成千上萬的礦工尸體，甚至連還沒咽氣的活人，也放在深溝鐵軌上一同焚燒，從1943年至1945年煉人爐濃煙不斷。1963年挖掘礦工墓時，雖然經歷的二十多年的風吹日曬、水土流失，但在其遺址42平方米的范圍內依然可見一尺多厚的骨灰和焦土，可見當年死亡礦工之多。

二、掠奪式開采

東北淪陷時期，日本侵略者在西安煤礦實行掠奪式開采，致使資源浪費和大量勞工死亡。

（一）破壞性開采方式

日本在西安煤礦實行的是“以人換煤”的“人肉開采”政策。據日偽資料記載，當時日本侵占西安煤礦后采取后退殘柱式冒落采煤方法，以少量的代價，甚至不用代價進行破壞性掠奪式開采。即在主、副井筒向下延伸時，每隔60米左右，各開一個片盤，沿底板送一條主巷道，再沿水平方向前行布置采區巷道，采煤掌子先從里邊第一切割眼上下兩個工作面，往外分前后開幫回采，采過10米至20米后，視頂板煤層冒落程度和頂板壓力大小，決定下一步采掘方法。如不能開幫就停止回采，殘留一條10米寬的煤柱，作為采區安全煤柱，把采煤掌子挪到外邊的第二個切割眼繼續開幫回采。這樣的采煤方法造成煤炭資源的大量浪費，采煤區煤炭回采率很低，只能達到40%左右，全井的回采率只有20%至30%左右。

（二）礦難處理

當時采煤掌子長20-40米，寬10-20米，高5-10米，有時礦燈都照不到頂，為了減少生產支出，采煤掌子上很少給棚子，有時就連一個信號頂子也不讓打，硬逼迫工人冒著生命危險到里面扒煤，致使冒頂事故經常發生。又由于掌子面過大，采區溫度升高，誘發瓦斯、煤塵爆炸事故，致使大批礦工死亡。1941年，富國一坑、東城二坑相繼發生瓦斯爆炸，有500多名礦工遇難。礦難發生時，日本人為了保住礦山設備，直接將井口封閉，根本不管中國礦工的死活。據老礦工回憶，1942年9月23日，泰信一坑發生瓦斯煤塵爆炸，有六百多名礦工被困在井下，當時人們從四面八方涌向井口，準備進行救援，可是日本警備隊卻全副武裝地將井口周圍戒嚴起來，不讓靠近，日本人當時就將井口密閉了，外面哭叫聲響成一片。這次瓦斯煤塵爆炸，有617名礦工遇難，有的人一家就攤上兩三口，有哥倆的，有爺倆的，還有一家三口的。后來打開井口封閉墻，有好幾十人是死在墻邊的，因乏氧窒息，有的礦工痛苦地將雙手插入泥里，其情景慘不忍睹。

三、精確的歷史記錄

數字應該是最為精確的歷史記錄，在東北淪陷時期，僅西安炭礦這一處，就留下許多記錄日本侵華，進行瘋狂的經濟掠奪，殘害中國勞工的數字。

（一）西安煤礦的招工人數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關東軍派遣河本大作一行在漢奸于芷山的武裝協助下強行占領西安煤礦，1932年2月成立“西安碳礦股份有限公司”，開始長達14年的殖民統治。為了解決東北人力資源不足的問題，日本侵略者將魔爪伸向河南、河北、山東、山西等地，利用招、抓、逼、騙的手段，將成千上萬的破產農民和城鄉窮苦百姓押運到西安煤礦。被抓騙來的勞工首先到勞務系登記，印上本人指紋，注明體貌特征，組織編號，從此礦工的姓名就由“號碼”代替，形似“囚徒”，失去人身自由，處境十分悲慘。日偽統治者為防止礦工逃跑，在礦工居住區周圍筑有高墻，并設有鐵絲網和電網，出口設有卡子門，由日本軍警把守。礦區設有礦警隊、礦山守備隊，對礦工進行高壓管制。工人上下班有手持棍棒的外勤押送，下井干活有日本監工和把頭監視，稍有超越，不是鞭子抽就是棍棒打，甚至送到勞務系吊打非刑，任意殺戮。勞動之后，回到工房也許外出，而工人勞動終日，卻過著“橡子面、糠菜和涼水”的生活，終日得不到溫飽，餓的直不起腰，渾身直打哆嗦，更不用說養家糊口了。當時的礦工實行兩班倒，每天要在井下工作十三、四個小時，每人每天要出5車煤，將近1.88噸，完不成定額不準下班，很多礦工常常被逼打“連勤”。由于高強度的勞動，再加上惡劣的生產生活條件，致使大批礦工死亡。據日本遺留下來的資料記載，西安煤礦從1931年開始從山東、山西、河北、河南等地招募勞工，到1935年，招工登記卡記錄為數為92348人，而1935年礦上實有人數僅18000人左右。

（二）礦工的平均年齡

30.5歲，這是一個青春勃發的年齡，是一個充滿美好憧憬的年齡，然而在東北淪陷時期的西安煤礦的，有多少礦工的生命就定格在這個數字上？據資料記載，1941年，日本占領的西安煤礦，礦工總體年齡平均為30.5歲，然而能夠堅持連續工作半年以上的礦工，僅占全礦礦工總人數的六分之一。很多礦工來到西安煤礦后，由于疾病、勞累、傷痛而被折磨致死者，不計其數。1963年在挖掘礦工墓時發現了牛世清的工票，據工票記載，牛世清在康德九年（1942）11月，在井下工作30天，所得工資為32.34元，工票有17項引去金額，牛世清攤了10項，被扣去27.2元，在加上上月的欠款9.38元，本月共扣36.58元，反欠大柜4.24元。1941年一個采煤工人每天采煤1.88噸，每噸煤的售價為22.65元，牛世清這個月所創造價值是1277.46元，而應得的工資32.34元，僅是他所創造價值的2.5%，就這么一點點兒錢，他分文未拿到手，而是被大柜巧立明目給剝削去了。

（三）礦山設備的數量

當時為了增加煤礦產量，日本侵略者不段提升礦區的硬件設施。1931年12月28日，日本接收西安煤礦時只有大成、富國兩個采炭所，六個坑口和一個大成露天礦。為了加快掠奪步伐，從1932年開始相繼建立一坑露天礦和二坑露天礦、猛虎亮坑、富國一斜坑、二坑、三坑和一坑二斜坑，到1938年已經建立大成、富國、泰信、東城四個采炭所，轄14個坑口，三個露天礦。煤炭產量急劇上升，從最初的16.2萬噸上升到100萬噸以上。礦山設備也逐步實現機械化和電動化，到1941年，礦山用卷揚機15馬力至450馬力共97臺，并修了兩條電氣運輸鐵路。

（四）日本侵略者從西安掠奪煤炭的數量

據日偽資料記載，日本侵略者從1931年占領西安煤礦至1945年投降，掠走煤炭1548.96萬噸，獲得近億元的利潤。1548.96萬噸是一個什么概念？以今天我們運煤的貨車車廂c60來計算，每節車廂載重60噸，這些煤一共能裝258，160節車廂。每節車廂12.5米，這些車廂首尾相接一共3227千米。這個長度又是一個什么概念？吉林省長春市到日本東京直線距離為1526.2千米，車廂的長度比這個距離的2倍還要多，可見煤炭掠奪數量之驚人！

遼源礦工墓的歷史雖然已隨時光的流轉而變得久遠，但是那里所承載的苦難卻一直深刻在人們的心里，一直激勵著我們奮進前行。

參考文獻：

[1]吉田定雄.西安礦業十年史[M].1942.

[2]遼源文史資料[M].1989.

（作者單位：東北淪陷時期遼源礦工墓陳列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