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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戲骨聊當下娛樂圈

2017-06-02 16:10陸晨子時楊曉露
看天下 2017年13期
關鍵詞:鮮肉

陸晨+子時+楊曉露

放下名利,才是真正開始和演戲打交道的好時機

5月10日,正午陽光的大劇《外科風云》播出了大結局,但收官當晚,引發劇迷歡呼的不是男女主角靳東、白百何,而是大反派金士杰為自己的強勢辯白。彈幕里,觀眾一邊入戲地指責他“太壞了”“不要臉”,一邊又不得不認可演員本身的演技,道一聲“老戲骨功力了得”。

4月28日,引爆了口碑和收視的《人民的名義》結束了自己的“燎原”,余熱至今未退。最顯見的是,吳剛、張凱麗、侯勇等一眾被稱為“老戲骨”的演員,近來也有了“小鮮肉”一般的流量號召力。

記者在不同的時間、空間,尋找到五位觀眾認可的“老戲骨”演員,一起聊了很多話題。他們當中,既有從臺灣來大陸拍戲的金士杰;也有愛演歷史人物的唐國強;亦或是安靜拍戲的何冰;還有最近因《人民的名義》又大火的張凱麗、侯勇。

為了更原汁原味地呈現,我們最大限度保留了每個人的精華表達,并采用第一人稱的形式呈現出來。

老戲骨談接戲的標準:有人隨緣有人憑心

金士杰:戲太多不接,我不能那么長時間看不到孩子

我接戲的標準?沒有,通常就是隨緣。

比如說電影《剩者為王》,制片人滕華濤對我說,所有的演員陣容當中,他第一個找的不是男女主角,而是我。因此就表示,他們對我有一番認識,有一種希望,那么我就必須接受這個挑戰。

我有一個最大的麻煩,講出來好笑:戲太多不接,因為我不能那么長時間在外頭看不到孩子。我出來就是賺奶粉錢,但也不能因為賺錢就太久見不到他們,他們會把我忘了,我也會很舍不得他 們。

我來大陸拍戲,最早接觸的是《繡春刀》的導演路陽,那時他完全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初出茅廬,之前就拍了一個電影。那你說我為什么要接?他年輕,作品有出息,可是條件不好,給我的待遇不高,但這個事我愛啊,就來了。

何冰:劇本是描寫人的我就接

張凱麗在《人們的名義》里飾演吳惠芬

我有自己的一個標準。劇本大致分兩種,一個是說事,一個是說人。只要這劇本是描述人的,它在進入人的內心、情感、命運、經歷、變化,只要是這個,我就接。如果是說事,我就得考慮考慮,因為它在表演上沒有什么更多的對你的寄托,人家是說這件事情。

現在人家是一個月拍倆戲,我是一星期推兩個,昨天和前天都在推。比如這《人民的名義》火,大伙兒全來反腐,反腐的本子推了倆。你說這貪官從哪兒來?貪官是對物質的貪婪,用這個來驅動。如果劇本是讓你進入他內心去研究的話,我一定去演。但往往不是。

我必須得承認,我也演過神?!洞笏翁嵝坦佟防锏乃未仁巧?。他身上沒太多缺點,劇里沒有寫這一塊。(演宋慈)那會兒我30多歲,剛生孩子,也沒買房,階段不一樣。但現在不了,這就是任性。就覺得我到這歲數,我應該享受我的生命,我應該享受時間。但話說回來了,如果家里揭不開鍋,我也就去了,這咱實話實說。這不是能吃上飯嗎,沒有遇到生活問題,那就算了。

老戲骨如何準備一個角色?

張凱麗:吳老師的抑郁癥是我后來加的

實話說,我到了《人民的名義》劇組后才發現這不是友情客串,戲份也不是幫幫忙,我們對這個角色花了很多的心思。我首先覺得這個人物是非常有深度的,心里有另一種東西。

其實你想想咱們生活中,別說她這樣一個官太太,一般普通的婦女又有多少人會遇到這種情況?婚姻中的兩個人,男方在外邊已經有了第三者,他的老婆明知道是這種情況,但不能離婚,有太多因素讓她沒有辦法這樣做。對吳老師來說,她的名聲、面子,所有的光環可能更重要。她還說到了一個女兒,最讓她值得驕傲的就是她的女兒,所以她能夠為此忍受所有屈辱。

我跟李路后來把這個人物處理得有一些抑郁癥的感覺,因為我們想一個女人長期在這種精神壓力下生活,她不可能特別正常。所以有些時候我要表現出那種神經質,讓她極致一點。

整個樣片審查之后,周梅森老師和李路在一起吃飯,電話就打了過來。我從來沒有跟周老師見過面,也是第一次通電話,他說他一是沒有想到李路能找我來演,二是沒想到我能把這個角色演得這么好,能看出來我用了多少心血,說我豐富了這個人物。當然人家也有客氣的成分,但我想人家吃飯的時候專門把電話打過來也是有感而發,對不對?不然的話,他也沒必要這樣。

金士杰:臺詞要出自我的嘴,而不是白紙黑字

我在大陸被人家知道的作品是《剩者為王》。那一段臺詞做功課的時間特別長,花下去的心力多,因為我知道那場戲是一個重頭戲,不敢輕忽。

開拍前一個多月我就拿到本兒了。讀到戲的結尾,發現是這么回事啊,最后一個重拳打在那個點上,覺得這個責任是重的,然后臺詞本身也有它的難度。我必須承認,臺詞中有許多地方,我過不了關,因為它很像文字,不像語言。我就想怎么樣讓它出自我的嘴,而不是白紙黑字呢?都是不期然的,有時候過了一個禮拜,有時候過好些天,再念那劇本的時候,突然覺得開竅了,這個句子找到了一些可能性,一些理由。

當天第一條拍完之后,有人喊“卡”,表示那條拍完了結束了。但是全場沒有任何聲音,是安靜的。沒人給我反應,沒人給我鼓掌,也沒有人過來拍我肩膀,或者提意見,后來我自己慢慢走到監視器那里,看到導演低著頭在啜泣。我不想承認得意,但是也像是得意這個感覺吧,可能我做到了什么。然后我就跟導演說話,她就跟我說,“金老師,我要的東西都到了,我現在在忙著哭,你先別管我?!?/p>

侯勇:你不認識我,才讓我開心

我相信一個演員到家喻戶曉的時候,這個演員的演藝生涯就做到頭了。他可能會比原來躲在一個角落里去扮演一個角色時的能力弱。比如我們現在看某一個明星,他首先一出來,我就認識這個人是誰,他會破壞觀眾心目中對這個故事情節的假定性。

我出來你不認識我,這是我一直以來做演員很享受的東西。就是說“哎呀,你是演趙德漢的,對不對?”“這個人叫什么來著?想不起來”,我點點頭就走過去了。那段時間我特別得意,不叫得意,特別開心。

我演戲有一個經驗,就是跟著感覺走,跟著人物走。別去設定它,這兒我該笑,這兒我該哭,這兒我該停兩拍說話,我覺得這樣演戲的就不是演員,這是戲劇學院在校學生需要完成的事。要把它消化掉,就怕照本宣科,比如《人民的名義》中有一句詞“你這同志很搞笑,你太搞笑了”,演的時候我可能會這么處理:“你這同志,你,你……”,然后我要把思索“搞笑”這個詞的過程演出來,“你這個同志,你,你……你很搞笑,你非常搞笑”,得是這樣表達。但編劇不可能寫“這個同志,點點點,搞笑”,演員演的其實是字里行間的東西。

接了戲,我會把劇本熟讀好幾遍,進而會把自己封閉起來。我可能幾天不下樓,做我的案頭。比如《大染坊》的時候,我會把很多集劇本拆下來貼在墻上,因為拍攝不是順著拍。我就先捋人物線,再捋情節線,再捋人物關系線,我跟他什么關系,是表兄弟,他跟她是夫妻,他跟他是對立面,我在腦子里形成密密麻麻的人物網絡。

老戲骨看小鮮肉:有些事算在演員身上不公平

金士杰:商業不能成為上帝 把我們閹割掉

我的眼睛喜歡看稍微漂亮的東西,我看到小鮮肉在生命中出現的時候,我也會關注,這個是正常的,沒什么不對。只是不要因果倒置,你不要主導我全部的世界,你也不能主導我的美感,你只能占據我的一小塊。

在生命當中,有時候馬路上一個漂亮女生走過去,我即便老到快死可能都會去看上一眼,就是好看。他們會成為商業上的主流,就是吸引你打開電視機的人。那其他人呢?哪兒去了?生活將不是生活,統統變成假象。換句話說,他們商業的東西需要一些有心人去掌握,不能夠這么隨其長大。因為商業是我們手上可以用的牌,而商業本身不能成為上帝,把我們閹割掉了。

(片酬動輒幾千萬?)不正常,那是一個變態的情況??墒亲儜B從來都存在,哪怕歐美,哪怕全世界最先進的國家,但是我覺得它太過。你要問我這種比較保守派的人,我通常不發言,我不會想說好壞,這是人家的事,跟我沒有關系。你要非用棒子逼著我說,好吧,我跟你說這事挺不應該的。

何冰:以前許亞軍不是?唐國強不是?只是換了個說法

對小鮮肉我覺得沒有什么,只是換了一個叫法而已。和以前叫“奶油小生”一樣的,歷代都有,唐國強不是?《人民的名義》里的許亞軍老師不是?當時他演“伯爵”的時候紅成什么樣?可當時沒“小鮮肉”這詞兒,現在編了這么一個詞,就出現了。

有些事首先算在演員身上是非常不公平的。這個東西是要出來的還是給出來的?這個東西是給出來的?,F在我何冰張嘴一天一百、一千人民幣,低于這個錢我不干,誰給你?瘋了,對不對?首先你得有這個市場價值,人家給你這么多錢你能賺回來,那就給你,這是市場蓬勃帶來 的。

真正讓我們覺得不太美好的地方,是與之匹配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可這個問題也說不清楚。我問問你,二十多歲小孩演戲孬點、軟點,很正常,誰二十多歲演戲好啊。

楊立新的兒子楊玏,這是我可以發言的小鮮肉。我跟他們家私交甚好,我看著他從小長大。楊玏有一回拍外采,我跟他說,乘著這股東風,但別忘了腳下趕路。我說孩子,一浪一浪,長江后浪推前浪,一茬一茬,啪,海水退去誰留在沙灘上,誰才是厲害的。這會兒千萬不能停止腳步,要去沖浪。但是拼的不是誰先沖得更漂亮,而是浪退去之后,誰還留在沙灘上,你別被大浪卷 走。

如果你想讓我跟他們說的話,一個男演員,你漂亮歸漂亮,但你畢竟還是要演點什么的。

老戲骨看今天市場: 人設靠侃,劇本由學生“閉門造車”

唐國強:親自呼吁《顏真卿》播出

我前幾年演的一部《大唐書魂顏真卿》一直沒有播出,這里面也有挺讓人難以理解的事。不播出的理由里面居然有顏真卿,大家不知道他是誰,知名度太低。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是作為演員的一種無奈吧。

之前有段時間我一接受媒體采訪,就呼吁《顏真卿》真的很好,但是直到現在也還沒能播出。我希望表現中國歷史上經典人物故事的影視劇能多些播出機會,讓觀眾,讓年輕人有機會了解到中華文化的璀璨,了解我們中國的那些發明和經典以及古人為之努力的精神和過程。為此,我愿意去呼吁、奔走,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

侯勇:不要說觀眾腦殘,腦殘的是我們

當下我們的影視劇創作是出奇的單調,看似熱鬧、繁榮,其實背后隱藏著很大的危機。

不要覺得說現在觀眾腦殘,腦殘的是我們。我要問了,我們過去一個編劇寫一部作品用一兩年,甚至《大秦帝國》的編劇孫皓暉老師一部戲寫14年,那么我們今天是什么樣?四個人坐那兒侃,侃一個故事梗概,把人物一擱,梗概一丟,找四五個戲劇學院戲文系的學生,開始碼劇本,閉門造車。還有那些玄幻題材,什么玄幻?好,遠古有一個老怪,這時有一個美麗少女,這種故事還用你講嗎?我閉著眼睛一口氣能講三十個!

我覺得這不能怪別人,那些怪我們的人也是有原因的,為什么?國家給了文化藝術界一個非常好的契機,就是文化產業上市,對不對?做大做強,那么我們拿著國家的這個政策,是做大做強了嗎?他們現在是做博眼球,是做產值,做IPO,那是為了上市,是為了圈錢。多少影視公司都囤地,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總結陳詞

這次采訪老戲骨的經歷,與以往采訪當紅明星的感受有些許不同。在與每個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們都沒有看到一個三五人組成的嫻熟的經紀團隊。

見到金士杰的時候,他正穿著人字拖,跟助理站在酒店外等候我們。侯勇也是一樣,當我們從北京趕到牡丹江某個小賓館時,侯勇已經出現在前臺,很親切地打招呼。何冰的采訪,甚至提前開始了幾分鐘——正在找路的我們,遇到的問路救星就是何冰本人。

老戲骨,往往在演藝圈里浸淫數十年。各自到達過事業和名利的頂峰,拍戲無數,也淺嘗過下山的味道,卻樂此不疲,他們該看過的風景都已看過,放下名利,才是真正開始和演戲打交道的好時機。

摘自騰訊娛樂專欄“貴圈”,部分內容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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