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花

溫智敏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向大地，照向了我手中的那朵小紅花，這是老師今天特意獎給我的。我得意地將它舉在眼前，對著陽光反復翻動著，欣賞著，心里美滋滋的。

柏油馬路的對面，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朝馬路這面走來，她的手上同樣拿著一朵閃著光芒的小紅花。我不禁愣了一下，心中隱隱浮現出一絲不屑。

這時，一位披頭散發的女人沖向女孩。陽光下，女人的面容猙獰，讓人看了很是驚恐。她伸手摘下小女孩胸前的校牌，瞳孔發出兇狠的目光。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仇人的女兒，你是仇人的女兒！”她像是發了瘋似的朝著女孩吼，那雙布滿青筋的手朝女孩的馬尾辮用力地扯去。

她倆周圍迅速地圍滿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將他們等著看好戲的表情映射得一覽無余。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我，你認錯人了！誰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女孩發出求助的聲音。然而，周圍的人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漣漪，他們只是冷眼地看著，看著女孩的頭發被那女人一點點地扯亂，扯下。女孩絕望地看著周圍無動于衷的人群，雙眼布滿了淚水。我遲疑地站在高大的人群中間，剛想推開人群沖上去，但望向面容猙獰、唾沫星子橫飛的瘋女人時，伸在半空中的手最終還是遲疑地放了下來。

陽光照在我的臉上，將我的怯懦照得閃閃發光。

“快走開，車失控了！”人群中響起一聲吶喊。圍觀的人們臉上立馬露出了恐慌的神色，他們互相推擠，爭先恐后，只想快點逃離這里。我隨著人流涌動，手上緊緊地攥著小紅花。

只見一輛滿載鋼筋的大貨車在路面上左右搖擺著，朝女孩和女人的方向開去。

“阿姨小心！”人們紛紛回頭望去，只見小女孩用盡全身力氣將女人推開。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她手中的小紅花飄上了天空，最后與小女孩一起，墜落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中央。

大貨車上的鋼筋墜在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女人被這響聲震醒，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嚎啕大哭起來……

圍觀的人們冷眼地看著這一幕，似乎覺得意興未盡，但很快就都作鳥獸散。我看著手中的小紅花，再看看墜落在女孩身邊的小紅花，默默地低下了沉重的頭……

【作者系廣東省深圳市龍華中學學生，指導老師：沈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