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小托尼歷險記

[意]賈尼·羅大里

車廂里有兩個空座位，小托尼坐在了其中一個上面，另一個則在下一站被占了。在第三站上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位太太，她提著一大袋蔬菜，急匆匆地朝那個看上去似乎沒有人的空位子走過去，然而，那里其實坐著我們那位不惜一切代價尋開心的小托尼。

那位太太首先把那包東西往座位上一放，哪知那只袋子卻懸在了半空中。

“噢！”這位太太大吃一驚，尖聲叫道，“這太新鮮了！”

小托尼很舒服地把袋子放在了膝蓋上，而所有的乘客都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這一袋子胡蘿卜、土豆、蘋果、梨子、沙拉等物品飄在空中，卻又不是很高，就像一只泄了氣的氣球。

“這是開什么玩笑呢？”那位太太朝售票員嚷嚷起來。

“有人又在椅子上放了小刺嗎？”

“不，您看，這個座位是空的，卻不能坐?！?/p>

“這可能是電車公司為了讓乘客不舒服而搞的把戲?！?/p>

“售票員先生，您能幫我占上這個座位嗎？能還是不能？”

“親愛的太太，難道您還想讓我扶著您的小手嗎？您自己就坐不下去嗎？”

“放肆！您是怎么說話的！您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我知道，太太，一位想用一個不夠幽默的玩笑讓我浪費時間的乘客……”

“您不知道我丈夫是誰？我讓他立刻就炒您的魷魚！”

聽到解雇，售票員把車票猛地摔到了小桌子上。

“您要解雇誰？”

車上頓時亂作一團。乘客們分成兩派：一些人說電車公司不對，指責他們讓一些幽靈上車，弄得乘客們不得安寧；另一些人則在看熱鬧，覺得算是花了點小錢找樂子。

“可能坐著一個火星人，據說火星人都是不可能被看見的?！?/p>

“確實沒有人見過他們！”

“但究竟是火星人還是月球人呢？沒看見他正打算帶著那位太太上月球嗎？”

“現在我來坐一坐，”一個大胖子笑著宣稱道，“到時候那個火星人就會變成像一片火腿那樣薄?！?/p>

小托尼打量了一下這個危險的對手，覺得他的體重能超過110公斤。

“這個家伙真的會把我坐成一攤爛泥的?！毙⊥心釠Q定了。不管怎么樣，他在那個胖子執行計劃以前像皮球一樣彈了起來，用胳膊肘在堵塞走道的擁擠人群中劈出了一條通道，靠到了門邊。

那個大胖子叫喊著：“1，2，3！……”重重地坐了下去。他那110公斤的體重差點沒把椅子坐塌。

“好??！真厲害！”那幫開玩笑的人起哄道，有的人還鼓起了掌。

“您看見了吧，太太？”售票員挖苦地問。

那位太太的臉變得比辣椒還要紅，車一停，她便好似一個受了氣的公主下了車。隱身的小托尼也下車了。

小托尼并沒有為他干的壞事感到內疚。也許他以后會醒悟，也許他以后會學著在電車上給女士們讓座，但現在他只有一種感覺，不知道究竟應該叫它胃口還是饑餓。

“是饑餓，”他向自己宣布，“而且是那種令人傷腦筋的饑餓?！?/p>

就在他的鼻尖前，是一家點心店的櫥窗，里面擺著一大堆巧克力和膨起的奶油。小托尼走進了商店?，F在你們應該承認，有的時候，你們也渴望能隱身出現在一家點心店里，因為這樣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挑選眾多美味了。這就是小托尼的處境，他利用這一切，把手伸到了那些最誘人的點心上。幾分鐘以后，他覺得飽了。就算是隱身，也不能把整個點心店都吃空吧！于是他漫不經心地伸長了疲憊的手，準備在那小山一樣的糖栗子堆頂上再去拿最后一顆這種奇怪的東西……就在這時，響起了一個女售貨員生硬的聲音：

“住手！把手抬起來！您在干什么？趕快放下那顆糖栗子……”

小托尼手中的栗子掉了。他忙不迭地松開了手指，似乎那是一塊燒紅的木炭。

“我完了！”他心想，“我不再是隱身的了?，F在他們一定會把我抓起來，然后把我關進監獄的?！?/p>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抬頭看著那個剛才說話的售貨員，然而令他吃驚也讓他松了一口氣的是，他看見售貨員的手指是指向另一個方向的，它精確地指向一位身材矮小卻自視尊貴的先生，他蓄著八字胡，手臂上挎著一把雨傘。

“您說我嗎？”胡子先生問。

“我說的正是您。我看見了，您想趁我轉身的工夫去偷糖栗子，但被我從鏡子里看見了。我一喊，您就把贓物掉在了地上?！?/p>

“贓物？”胡子先生抗議道，憤怒得喘不過氣來，“贓物？您把我當成海盜了？我跟您說，我是帕洛蒂先生！您可要聽好了！”

“我不光聽好了，也記好了。您瞧著，我還要馬上把您的名字寫下來，交給憲兵處置。您盡可以當您的會計，但您不能偷點心呀！”

“還好，”小托尼怯生生地想，“我還是隱身的。售貨員怪的是會計先生帕洛蒂。太走運了！我都以為自己要進監獄了呢！”

“我？偷？我都是這家點心店十年的老客人了，在您出生以前，我爺爺就到這里來喝卡布其諾，吃葡萄干小面包了?！?/p>

“對不起，我對您的爺爺不感興趣。我看見的是您?！笔圬泦T毫無懼色地回答道。

“啊，現在您還開始對我的爺爺不敬了！”會計帕洛蒂受不了了。

“發生什么事了？”點心店老板詢問道，他從另一間屋子跑過來，站在那群熱衷于看熱鬧的顧客中間。

“他想偷點心！”售貨員向老板告狀。

“不對，先生，是她，她對我的爺爺不敬。我爺爺可是公證師喬萬尼·巴蒂斯塔·帕洛蒂，全市甚至在其他城市都有名的廉潔的人、優秀的愛國者、模范丈夫和父親！”

簡而言之，他們越吵越厲害。爭執如肥皂泡一樣越來越夸張，加上他們倆總是同時說話，讓人根本沒法兒聽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樣的。會計帕洛蒂大吵大鬧，所以，警察一來首先就抓住了他，他們一個抓住他左邊，一個抓住他右邊，第三個人則拿掉了他的雨傘——他威脅要用這把傘來抽打那可憐的售貨員——然后押著他走出了點心店。endprint

小托尼很想做點什么，解釋事情的原委：他覺得很對不起可憐的會計先生帕洛蒂，還有他的爺爺——公證師帕洛蒂。但那就得承認是他偷了點心。在那樣的狀況下，這該是多么不容易呀！很遺憾，小托尼沒有說實話。

緊接在點心店事件之后的是電影院事件。

為了抑制自己的害怕和羞愧，隱身的小托尼走進了一家電影院——全城唯一一家在上午也開門的影院——他蜷在椅子里，打算隨著屏幕上絕望地奔跑著的牛仔們忘記所有的不快。

他買票了嗎？當然沒有。他是隱身的，所以沒有任何檢票員會揪住他的小脖子，熱情地陪他到售票處去，就像當你們試圖不買票就混進電影院里時所發生的那樣。

免費看電影！“太爽了！”據我所知，一定會有人這樣說。但對于小托尼來說，他已經激動過頭了。剛一坐到椅子上，他就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傊?，他什么也沒有看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剛好趕上那個牛仔的婚禮。

他朝旁邊的人瞟了一眼，看了看時間：12點30分。

“這會兒同學們應該正好從學校里出來?！彼南?，“如果我跑幾步的話，還來得及和他們一起走一段路?！?/p>

五B班還沒有放學。因為老師往往會在最后一分鐘的時候找到一些新的作業來布置給大家，或者突然想起地理課本上還有幾行文字要特別標記出來。于是，那些幾分鐘前就已經收拾好的書包——它們就像是正等著裝上遠洋游輪的行李——又再一次被匆忙地打開，地理書被拽出來，摔在了課桌上。

“你們動作輕柔一點好不好？”地理老師就會這樣提醒道，“書本不是床單，而你們也不是洗衣工……好了，翻到第56頁，數7行，從這句話開始，標記成紅色：‘海岸線上的小海灣……”

就是因為這樣的或者是類似的原因，五B班總是最后一個放學。放學太晚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為那樣就不能在回家的路上轉悠了，不然就會趕不上吃午飯的時間，有時即使是跑著回家也會遲到。

隱身的小托尼站在圍墻附近等待著他的同學們?？吹綆讉€女生走了出來，他就順便扯了扯她們的辮子，把上面的頭繩解開來。那些女孩子很是驚訝了一陣，因為平時這些事情都是男生們干的，而她們周圍卻看不見一個男生?？墒切⊥心岵]覺得有多大的趣味，甚至，他一邊做這些惡作劇，一邊還在想著別的事情。

“總之我是浪費了一個上午。得讓人把作業和功課告訴我，這樣才不至于掉隊，要不然明天早晨我可就慘了?！?/p>

此刻，所有班級的學生都已經一個接一個地走出來了，活像是一個接一個走出大森林的部落，每個人都會發出自己特殊的歡呼聲。五B班的歡呼簡直就是“泰山”的號叫。通常，這是黑白發出來的，他的前腳剛踏上第一級臺階，而后腳還在學校里，就放聲大叫起來。

緊接而來的是一陣噪音，猶如一列鉆出隧道的火車的呼嘯，還有雜亂的腳步聲。放學的部落走過來了，一個滿是烏黑卷發的腦袋從門洞里探出來，是黑白。他把手放在嘴巴前面，準備發出預料之中的那一聲叫喊。

小托尼站在圍墻的中央，準備去迎接他的好朋友，擁抱他，跟他講述自己的經歷。黑白走在整個五B班的最前頭，他跳著下了臺階，整個班都急匆匆地，像是要趕上與其他部落的差距……就這樣，這個部落走了過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沒有一個人朝可憐的小托尼看一眼，沒有人和他擁抱。

出于等待時的激動，小托尼忘記自己已經隱身了。黑白在人行道上迅速地越走越遠，小托尼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未完待續）

（選自《隱身小托尼歷險記》，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稍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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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生作文選刊》編輯部

2017年7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