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江西省贛縣中學 彭恢鴻

推開記憶深處那扇破舊老屋的紅漆雕花的門，一股讓人懷念的氣息迎面撲來，窗外，一片生機勃勃。

記憶里的故鄉老屋，有一串串火紅的辣椒和金黃的玉米掛在門前。

爺爺奶奶的小菜地，就在老屋的后院。以前，從城市回到鄉村的田地，我總要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空氣中充滿泥土的氣息。奶奶總會坐在院里的椅子上，曬著太陽，在寧靜的氣氛中，十分安詳地閉上眼睛冥想，臉上一片愁容，好像深邃的天空中飄浮著一朵烏云。每當我回到老屋，奶奶臉上總會綻放笑容，可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無法被遮掩，那密密的皺紋和絲絲銀發中潛藏著一個個遙遠的故事。

回到老屋，屋里還是那么簡樸。爺爺去世后，奶奶把家收拾得和原來一樣，有一絲嚴肅的氣氛在屋內回蕩著，可奶奶的眼神依舊慈祥。她還是時不時整理爺爺的衣物，還是喜歡聽那首《二泉映月》，還是習慣在做飯時望著窗外，望著那通往家門的鄉間小路，好像爺爺還會哼著小調踱回家。

在爺爺奶奶的臥室里，梳妝臺上堆滿了化妝品，這一件件都是爺爺給奶奶買的。奶奶時不時地撫摸著，回憶著昔日的美好過往。那臺黑白電視機，安靜地立在臺子上，這是爺爺在與奶奶的金婚紀念日時買的。時隔多年，雖然電視機沒有用了，但是奶奶還時?？粗l呆，仿佛往日暖心的片段在她的心頭蕩漾。床鋪干凈整潔，兩個枕頭對齊著擺在床頭。奶奶望著窗外，那院里的桃樹正在盛開——當初，奶奶就是在桃樹下，和爺爺度過一輪又一輪四季——似乎爺爺還在樹下，期待著奶奶的出現，一起看花開花落。

在屋后，那通向后院的門緊閉著。我走到窗邊，發現昔日綠油油的菜地如今已遍地枯黃。曾經我與爺爺奶奶在菜地開心地播種，吃著那翠綠的蔬菜；如今，那一切都隨著爺爺離去了，我再也抓不住那一片生機。猛地一回頭，奶奶望著門，在我的注視下，泣不成聲，淚如雨下，那皺紋格外醒目。奶奶緩緩地把頭探向窗外，望向后院，她笑了，笑中卻又帶著淚。在她的眼中，院里，爺爺正扛著鋤頭，對著她微笑，笑得很燦爛，那一片菜地，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翠綠。

老屋是作者爺爺奶奶居住的屋子，是他們共度一生的地方，它雖簡陋，卻裝載了兩位老人相親相愛的人生。作者借老屋引出兩位老人相守相伴的一生，以平凡的物件呈現奶奶記掛爺爺的心聲。文章的最后一段，讀來令人無比心酸，因為相伴一生的另一人業已離開，又讓人趨向幸福，因為奶奶在記憶與想象間又回到了昔日的生活里。作者的文字簡樸卻有溫度，生活中這種素樸的情感總是讓人動容。（張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