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技術對紀錄片創作真實性的影響

袁婧藝

摘 要 在數字技術高速發展的大環境下，動畫建構真實已不是什么新鮮事。在紀錄片創作過程中，通過對形勢、風格的把控，動畫表現的對象可以擴展到整部影片，讓動畫成為一種重要的修辭手段，賦予影片以非同尋常的意味。本文從紀錄片理論入手，著重討論動畫紀錄片的發展、類型及作用，強調技術革新對紀錄片創作發展的積極影響。

【關鍵詞】動畫紀錄片；真實性；三維動畫

1 紀錄片的真實性

1.1 何為真實

從字面意義上講，“真實”即符合客觀存在，而“存在”則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存在”是相對于人的思維而言的， 與“物質”同義；廣義的“存在”相對于“無”是與“有”同義的概念，是一切物質現象和精神現象的總和。

從哲學領域去看，由于任何認知都帶有主觀性，真實是不依賴人的意識而獨立存在的，故不同價值觀出發得到的真實也不同，因而無法確定。

從心理層面來說，真實是人堆客觀世界的反映，依附于人在社會實踐過程中所形成的共同的生活經驗和創作者的主觀意識。

1.2 直接電影與搬演

早期紀錄片為最大限度確保真實性，采取以觀察者的身份、不介入的態度等待事件發生的方法進行拍攝，也就是現在的觀察模式紀錄片，又稱直接電影。該類紀錄片制作者認為攝影機自身完全可以捕捉到事物的真實，故而放棄了大部分可操控的手段，使受眾所看到的就是曾經發生的，主張充分發揮攝影機的觀察能力，又重視剪輯，沿襲了維爾托夫的“電影眼睛”理論，是利用同期聲，無畫外解說和操縱剪輯，盡可能中實地呈現不加控制的事件的一種嘗試。

隨后，紀錄片領域逐漸產生了一種對“真實再現”的追求熱潮。紀錄片創作者以搬演方式對時過境遷的重要歷史事實進行展示，以此達到再現特定歷史時刻環境氛圍的目的 ，其使用的底線是不能違背受眾對于歷史事實的信念。

1.3 表層真實與深層真實

紀錄片具有展示現實的功能，影片中人的生活、采用的手段、影像元素等直接呈現于人們面前的物象需取材真實，即表層真實。深層真實則要求創作者打破虛假或虛構的表象，挖掘被掩蓋著的真實真相，從而實現紀錄片的揭示功能。由于僅僅達到表層的真實并不意味著能觸及本質的真實。因此，紀錄片的真實性是超越單純的表層真實的，且為達到本質真實可以在形式上進行所謂虛構。

2 動畫抵達真實

2.1 回歸傳統

動畫源于繪畫。

從紀錄方式來看，繪畫絕對算得上是大前輩了。古代中國，攝影術還未出現，為紀錄皇帝每日早朝、出征、后宮佳麗，宮內設有專職畫匠，其工作職責類似于今日的隨行攝影?，F如今我們對歷朝歷代皇帝形象、生活環境所做的推測，除書籍記載外，最為直接材料就是畫像。由此可知，繪畫具有僅次于攝影的紀實性，其作品也可以實現相當程度的真實性。

到了今天，電腦三維動畫技術的運用是動畫創作幾乎完全擺脫了光學鏡頭，影像在電腦中設計、生成，是由動畫制作者設計、電腦渲染生成的虛擬世界的映像?？梢哉f，電腦動畫正是對攝影術發明前的繪畫傳統的回歸。

另外，影像之所以會使人產生信任，是源于傳統膠片攝影的工作原理，即使光線照射在底片上，進而引發溴化銀的化學反應來記錄圖像。產生的“影像可能模糊不清，畸變褪色，失去記錄價值，但是它畢竟產生了被攝物的本體，影像就是這件被攝物”。

2.2 發揮優勢

從受眾定位和受眾反應就可以看出，動畫與文字相比，在傳播范圍、效率上是具有一定優勢的。相比于傳統視聽語言，動畫則更具間離性、諧趣性和超越性。

到了今天，無論是完全由動畫建構的動畫紀錄片還是以實拍為主穿插動畫元素的動畫紀錄片，越來越多的采用電腦三維動畫的形式進行制作。電腦三維技術的廣泛使用有效解決了傳統手繪動畫基于紙稿線描和上色的工藝流程，在互聯網在線專業素材市場中進行素材交換的商業模式更是最大限度實現物盡其用。

3 動畫言說紀錄片

3.1 動畫紀錄片的發展

一般認為第一部動畫紀錄片是溫瑟·麥凱在1918年完成的作品《路西塔尼亞號的沉沒》。這部作品全長十分鐘，用動畫的方式生動形象地描繪了應該游輪路西塔尼亞號在從紐約去往愛爾蘭途中，被德軍潛水艇擊沉的經過。

事實上，動畫比電影誕生的更早。電影誕生之后，動畫就一直存在。紀錄片大師維爾托夫在《持攝影機的人》中，瓦爾特·羅特曼在《柏林：大都市交響曲》中都曾用動畫的方式來表現顯示；格里爾遜小組中的兩位成員列恩·累和麥克拉倫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也開始嘗試在紀錄片段落中加入動畫進行解釋和表現。20世紀八十年代，出現了將動畫與正式采訪手段相結合的紀錄片，使得影片更可能穿過社會生活的表面，進入到對真正社會問題的探討。

《和巴什爾跳華爾茲》于2008年上映，這是第一部完全由動畫建構的動畫紀錄片。導演阿里·福爾曼，出生于以色列海法，身兼導演、編劇、制片多職。19歲時，福爾曼作為以色列士兵親眼目睹了1982年黎巴嫩貝魯特薩巴拉與沙提巴勒斯坦難民營大屠殺。二十多年后，福爾曼通過與當年的戰友、朋友、心理醫生與親歷慘案的軍人與記者的對話采訪，試圖回憶起屠殺的真相。柬埔寨導演潘禮德2013年導演的影片《殘缺影像》獲得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大獎。韓國導演金基德也在私紀錄片《阿里郎》中使用動畫元素，他解釋道：“我向大家展示的，并非一幅畫面，而是用電影手法對調查過程加以記錄。某些畫面本應缺失，由其他畫面來代替 ”。

4 動畫紀錄片的分類

4.1 無法拍攝到的宏觀或微觀景象

這類動畫紀錄片主要集中在科學紀錄片中，通過動畫技術，展現如太空、宇宙運行、星系作用、原子、粒子等無法拍攝到的景象。

4.2 無具體形象的主觀世界

這類動畫紀錄片強調用動畫表達難以通過實拍影像表達的觀念、情感、精神狀態、心理活動、抽象思想等。

4.3 無法同步記錄的影像空白

一方面，隨著數字化時代的到來，數碼技術對歷史與現實圖景的超強虛擬功能，彌補了時過境遷的重要歷史事件原始材料匱乏的不利因素。

另一方面，一些解釋型動畫紀錄片因無法找到相關的視聽現實支撐，不得已采用動畫制作。

4.4 特定社會文化對攝影機的制約

除了來自時間、空間的限制以外，特定的社會文化也會對攝影機的拍攝造成制約。如宗教禁忌、法律規定、未成年人等。這時，動畫是一個可以考慮的替代手段。

5 對真實性的強化

5.1 同期聲

在“直接電影”和“真實電影”時代，一些導演，如美國人約翰·赫布利，嘗試用同期聲加動畫的方式來表現現實生活及人物。由于聲音能夠逼真的還原現場，即使沒有畫面，也是紀錄。

5.2 真實影像

在片中假如真是影像資料也是強化真實性的 有效方式。以《和巴什爾跳華爾茲》為例，影片聲音源于真實采訪，由于全片手持拍攝，不足以支撐九十分鐘的紀錄片，故以動畫技術代替畫面部分。影片最后的百分之十則是真實的影像資料。該片在似與不似之間形成自己的風格，用動畫元素努力還原現實，雖動畫的夸張程度較重，且增加了效果聲，感覺像是劇情片，但最后的影像資料證明了基于真實事件的探討和梳理。

5.3 發行機構、獎項

挪威學者阿里爾德·法特維特指出，在數字技術高速發展的大環境下，我們不 能再以技術作為依據，泛泛地評判攝影影像的可靠性、證明力。這其中，影像的創作者、創作機構、播出機構本身的權威性、可靠性將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

另外，相關獎項的設置也不斷為動畫紀錄片的真實性正名：萊比錫電影節從1990年開始便為動畫紀錄片開辟了一個很大的板塊 ；2001年，英國謝菲爾德紀錄片電影節開辟的動畫紀錄片單元；2007年，阿姆斯特丹國際紀錄片節設立“部分或全部由動畫片構成的紀錄片”展映單元。

6 動畫紀錄片的審美價值

動畫片與紀錄片的結合看似矛盾（我們習慣認為動畫片是夸張的、虛構的，而紀錄片則被稱為是“現實的嚴肅話語”），但事實是，動畫紀錄片擴大了紀錄片的界限，豐富了紀錄片的創作手法，展現出在傳統視聽語言難以企及的訴說魅力，在無法拍攝的事物和不可言說的情感面前具有獨特潛力，在時間、場地、器材等技術設備方面也更為自由。不可否認，“動畫紀錄片為我們重新檢視自己對于紀錄片的認知、理解提供了一個新視角，也為我們趨近紀錄片這一概念的本質提供了一條新的進路 ”。

對于受眾來說，動畫技術介入紀錄片創作夠喚起了我們對銀幕上所看到事物的反應，把所看到的動畫與現實世界進行聯系、思考、想象，不僅是對觀看體驗的豐富，更擴大了我們獲取知識途徑，這個實拍所達不到的現實世界，正通過動畫的方式吁請觀眾發揮想象，將個人經歷與屏幕上所看到、聽到的一切建立關聯。

7 動畫紀錄片的潛在隱患

未來，動態視頻的動畫合成加工將愈發容易，純粹的三維動畫就有可能創造出具有照片真實感效果的人物和環境，由此得到的動態視頻畫面如果廣泛應用在現實題材的紀錄片中，且不向觀眾作明確提示的話，就是非常危險的 。到那時大概就會像鐘大年強調的，紀錄片創作的真實性只存在于創作者的良心之中 ”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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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2016級戲劇與影視學 重慶市沙坪壩區 400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