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行歌

宋芊鈺

序幕

秦遠山旁白響起：如今的我，談不上幸福，也談不上不幸。世人的快樂都是相似的，活著……活下去。

林恨水旁白：所謂世人，不就是你嗎？

秦遠山：終究是我——一人的行歌。

電影名：一人行歌。

第一手札 原罪

S1.畫室，早晨，內景。

空蕩蕩的房間里，秦遠山背對著鏡頭，面前擺著一副畫架，鏡頭慢慢拉近，轉向秦遠山的畫紙，畫紙上是尚未完成的人物畫，風吹起畫紙的一角。

S2.內景，教室，陰天。

林恨水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林恨水。

同學A：有個作家叫張恨水，是寫言情小說的?。ū娙诵?。）

林恨水微低著頭，笑而不語。

林恨水和秦遠山是同桌。林恨水正低頭做題，秦遠山離開座位。林恨水看見秦遠山桌子上寫著一行字：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字?。

秦遠山拿著水杯回來。

林恨水指著秦遠山的草稿紙上的畫說：“你畫的？”

秦遠山一言不發。

S3.教室，早晨。

窗外蟬聲大噪，二班的生物老師在講課。許多同學趴在桌上，托著下巴，打著哈欠，神情困倦。

秦遠山在紙上畫畫。

老師：秦遠山，抬頭。（秦遠山抬眼看了老師一眼，無動于衷。）

老師（語氣加重，吼）：秦遠山！

秦遠山站起來（吼）：干嗎？！

老師：你在下面干什么呢？！我問你在下面干什么呢？?。ㄇ剡h山側過臉，神情不屑）。

老師走下講臺，來到秦遠山身旁，一把抓起秦遠山桌上的畫紙，撕碎了：在學校里整天混日子，行啊，你不是畫畫嗎，畫，繼續畫?。ò旬嫾埲拥降厣?，用手指著秦遠山）秦遠山，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

秦遠山轉過頭，踹倒椅子，抓起書包沖出教室，摔門而去。

老師站在原地，林恨水追了出去。老師表情木然。

S4.辦公室，人物：韓老師、秦遠山。

韓老師：秦遠山，你想干什么？你這樣怎么行，天天在學校不務正業，頂撞老師，還有學生樣子嗎？別整天畫畫，好好學習知道嗎？這樣吧，這張卷子你做完了再走。

秦遠山看著窗外，面無表情……

S5.內景，秦遠山家。

秦遠山坐在桌前吃飯，遠山母喋喋不休地嘮叨著班主任打來的電話。遠山父臉色陰沉地吃著飯，突然把筷子一撂：秦遠山，你還想不想讀書了？！整天在學?；烊兆?！

秦遠山默不作聲。秦谷雨瞥了父親一眼：“爸，別說了?！?/p>

遠山父：你看看你妹妹……

秦遠山撂下筷子沖回房間，摔上門。

遠山父嘆氣，谷雨若有所思。

S6.畫室里一片狼藉，廢紙散落一地，畫完的畫被撕成兩半，揉成一團，顏料也灑落在地。鏡頭慢慢移動。秦遠山站在原地，周圍仿佛一片廢墟，眼神凄涼無奈。

黑夜，秦遠山內心迷茫，騎車狂奔，駛過燈紅酒綠的街道。

在橋頭，秦遠山把自行車停在一邊，蹲坐在橋下，手扶額頭，臉上寫滿失落。電話一直在響

林恨水：遠山，怎么了？

秦遠山沉默。

林恨水：遠山？

秦遠山：我在……（沉默許久，鏡頭轉向周圍景物），你能過來一下嗎？

林恨水：我馬上到。

S7.場景：雨。鏡頭特寫：扔在一邊的黑傘，林恨水看著秦遠山，兩人并排坐著。

秦遠山：活著，忍辱負重，踽踽獨行。

林恨水：行者善歌。你以為你孤身一人，偏離軌道，其實是作繭自縛。你不給別人接近你、愛你的機會，也不給自己好好生活的機會。

秦遠山：我向著水溝深處，漫無目的地奔走，樣子就像滿身泥濘的流浪犬。

林恨水：走下去或許是萬丈深淵，或許鵬程萬里。遠山，你走在特立獨行的道路上。還是那句話，行者善歌。

第二手札 救贖

秦遠山獨白：那年夏天，幾乎是在林恨水的陪伴中度過的。對于身邊發生的事，除了抗爭，我什么都沒做。

S1.同學們正在班里上自習課。

秦遠山戳戳姜卓熙：哎，你說老班走了嗎？

姜卓熙回答：走了吧？

秦遠山：妥了老哥。背包準備走人。

姜卓熙：老秦，我勸你打住，容易“死人”。

秦遠山（語氣輕蔑）：辰大胖。

秦遠山瀟灑地背著書包走出教室。

S2.秦遠山正在畫室里畫畫，屋里播放著搖滾音樂。

有人在樓下叫：遠山！秦遠山！秦遠山——

秦遠山：干嗎？

林恨水：我來給你送晚飯！

秦遠山：上來。

S3.秦遠山走路回家。

旁白：我在畫室里已連續待了三個月了，雖然不知道這樣下去有沒有效果，至少內心很安靜。這家伙在我身邊，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方向。

畫室里，秦遠山在給林恨水畫像。

林恨水坐在凳子上，秦遠山在畫紙上勾勒出人的外形。

秦遠山碎碎念：好餓啊。

林恨水（向前探探身子）：你想吃什么??？

秦遠山：不許動?。趾匏s回身子）

過了一會兒，秦遠山：我妹好煩人喲，天天霸占著衛生間打電話。

林恨水：青春期的女孩子。

秦遠山：閉嘴，不許動！

秦遠山（放下鉛筆，畫已成形，但鏡頭模糊，看不清楚）：林恨水，你累嗎？

林恨水一動不動。

秦遠山：問你話呢。

林恨水僵直著身子。

秦遠山：神經病?。。P燈鎖門）

林恨水在漆黑的房間里：你不是不讓我動嗎！

秦遠山在門外偷偷笑了。

林恨水把畫室收拾干凈。

第三手札 重生

S1.秦遠山站在教學樓走廊的窗戶旁托著下巴發呆。

旁白：這一年里，我付出了許多努力，現在看來，都像過眼云煙……

同學B：秦遠山，老師叫你。

S2.辦公室

老師遞給秦遠山一封信，秦遠山一臉疑惑的表情。老師：拆開看看。

特寫：信封的邊角。

秦遠山慌忙撕開信封。

老師微笑：恭喜你啊，可以去美院上學了。

S3.秦遠山拿著信，站在辦公室門口發呆。

同學們向他擁來，秦遠山幸福得閉上了眼睛。這時他才想起來，他要去感謝一個人。

S4.秦遠山瘋狂地跑過走廊。跑進教室，抓住一位女生：林恨水呢？

女生抬起頭：你說誰？

旁白：那一刻，我聽見……重要的東西破碎的聲音。

S5.秦遠山在校園里瘋狂地奔跑，到處喊著林恨水，終于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撓著頭皮。

秦遠山：他陪了我三年，這三年里，有幾次我撐不下去了，是他陪在我身邊?，F在……我知道他其實從來沒有存在過。但過去的那些事，在我看來，都是真實的，我想他也是真實存在的。

S6.鏡頭切換過往

S（1）秦遠山一個人坐在那里，旁邊的桌子上有灰塵。

S（3）秦遠山一個人沖出教室，特寫：老師表情木然。

S（4）秦遠山一個人在校園里行走，身后沒有人。

S（6）秦遠山一個人在天橋上淋著雨。

S（7）秦遠山一個人在畫室里吃飯。

S（8）秦遠山一個人收拾好畫室，并且關燈離開。

旁白：原來，那么多風雨之路，都是自己獨自走完的。其他人，只能陪我走一段路，或許連一段路都陪不了。所有路，都是我自己走完的。

S7.畫面慢慢切換到畫室，鏡頭一點點靠近，最后鎖定畫架上的那幅畫。那是秦遠山的自畫像。

S8.校園里.秦遠山和林恨水沿著兩條路向前走，各穿著黑白不同色的西裝，畫面越來越快，最終合成一個人。

林恨水：遠山恨水。

秦遠山：這是我——一人的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