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相信，沒有到不了的明天

◎漠輕橋

《哲思》特別關注高考系列88

沒有人能忘記18歲的夏天。不管是痛苦的掙扎還是充滿激情的奮斗，都那么刻骨銘心。對年少的我們來講，高考意味著什么呢？它仿佛有一張遮天的大手，能翻云覆雨，輕易攪亂我們的心情。如今回首，是當初的那份堅持和勇氣讓我們變得了不起，只要不放棄，就沒有到不了的明天。

升高三的那個夏天，在我的記憶里是燥熱而漫長的，站在高中生涯最天昏地暗的末端，一根根的墨黑筆芯變成試卷上的數字符號，這是我破繭前的唯一躁動。

我17歲生日之時，距離高考還有345天，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分岔路口。我伏在案前，從一個凌晨到另一個凌晨，孤燈相伴奮筆疾書，感覺起身倒杯水的時間都是奢侈?？杉词故沁@樣，在函數、幾何、數列面前，我還是什么都不會，一塌糊涂。

老師們都說初中死記硬背的方法在高中只能成為炮灰，初中成績還過得去的我，自高一開始的每一次測驗成績，都在證明我只是個笨學生。面對成績單上太多次慘不忍睹的低分，我自然是知恥而后勇，奮起直追，不過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不管怎么努力，我終究沒有一雪前恥。直到高二結束，在一個六十多人的班級里面，我的成績依舊沒有進入前三十名之列。漸漸地，我也開始相信自己本來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

高三就是一段在題海里浮沉的日子，高考一天不結束，莘莘學子就別想靠岸。老師講課的語速似接收了W i F i信號般飛速，黑板上的化學方程式在我眼里就像是被攪渾了一般復雜，要弄懂它們對我來說太吃力，太困難。

我近乎自暴自棄般扔掉手中的筆，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來。環顧四周我才注意到，一部分同學趴在課桌上睡覺，高考這條路太艱苦，路途中丟盔棄甲也不足為奇，而我自己，也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毫無成效的堅持于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自此我加入了“混吃等死”的隊伍，開始咒罵早起，期待晚上離校。中間長達14小時的在校時間，我不是玩就是睡覺，墮落成了我的代名詞。我一直覺得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到高考結束，可這場任性的自我放逐結束在一周后的英語課上。

課上到一半，英語老師突然安靜下來，前排的優等生不知發生了什么，而那堂課我剛好沒有睡覺。我知道，老師很生氣，這間教室里有近一半的同學在睡覺，在距離高考還有三百多天的時間，有將近一半的同學自暴自棄。有一種失敗叫不攻自破，放棄就意味著高考這座城池徹底淪陷。這是一個班級的悲哀。

“砰”的一聲巨響，驚得所有人都清醒，老師將課本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痛心疾首地說：“你們覺得現在睡覺很舒服，但這個世界一定會懲罰不好好學習的人，你可以?；^，享盡一切年少慵懶的時光，但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生活總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你一個暴擊！”

她頓了頓接著道：“我知道很多同學一直都很努力，堅持久了成效不大便氣餒甚至是放棄，覺得自己笨，學習沒有天賦，不適合高考這條路。大部分人看似的努力，不過是愚蠢導致的。什么熬夜看書到天亮，連續幾天只睡幾小時，如果這些東西也值得夸耀，那么工廠流水線上任何一個人都比你努力多了，人難免天生有自憐的情緒，可若是退縮了你就是怯懦者，即使高考結束了你做其他事也會是個怯懦者！”

我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巨響，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涌去。其實我何嘗不知道老師這番激昂的話語不是特別針對我，但是，少女的敏感和自尊心讓我覺得自己恰恰就是老師口中鄙視的那個“怯懦者”。

我唯恐暴露自身才華不足和厭惡鉆研的惰怠，用挑燈夜讀，一整天一動不動寫完三套試卷，來標榜自己很努力很努力了，卻從未細想鉆研。我竟從未想過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時間竟然比不上富士康的流水線作業。

我僅因為覺得自己承受不了高考的洗禮，僅因為還未曾發生的事便逼迫自己放棄努力，揮刀斬斷了之前所有的付出。想到這兒，我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回望來時路，才發現自己已經咬著牙走了很長很長一段崎嶇窄道。

我哭著咬住自己的手，人生沒有如果當初，高考窄橋不去擠一擠我就再也踏不上它，所以，只有真正努力過，即使輸了也輸得心服口服。技不如人不可怕，可以多學多練，可怕的是，我只怨運氣不好，其實，明明是我自己荒廢時光。

那堂課之后，除了更加堅韌勇敢，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變得不一樣了，熱血始終在我身體里奔騰，我知道我有能力利用高三一整年時間，和來年6月份的高考來一場較量。

我改變了學習方法，不再一味地刷新題。我拿出以前做過的好幾套真題，將錯題認真地重做一遍，學著優等生的方法整理了錯題本和典型例題本。

我基礎太差，光是數學的錯題本就有三個，可是一學期下來我發現，數學的函數幾何數列都是有套路的，當我把錯題和例題分析透了，原來很多題都是可以用模板套上去。

學習有很多種方法，我選擇的卻是最笨的一種。勤奮當頭，毅力為盾。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于不斷努力而夢想永遠無法實現，而我們的人生常常如此。令人欣慰的是，我聽見時間長廊另一端有個聲音說：“也許今天無法實現，明天也不能。重要的是，它在你的心里。重要的是，你一直在努力?！?/p>

高三的最后兩個月是體力精力達到極限的時候，十年寒窗苦讀只差臨門一腳。很多時候一整串的化學方程式寫下來以為可以滿分，卻發現中間錯了個小字符；整篇《離騷》默寫下來，最后一段卻記不得了；英語試卷上因為一個語法知識點的遺漏，相關的試題全都失分。在最后關頭，在最崩潰的時候，我熬過無數自己安慰自己的夜晚，每當我覺得學習很吃力的時候，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拜托了，你要撐下去。

我無數次告訴自己，撐下去，才會有后來的一切。成功路上最辛酸的是要耐得住寂寞，熬得住孤獨。為高考奮戰的那些個夜晚，我并不是一無所有，我還有一整個星空。

高三下學期，我以黑馬之姿沖進班上前二十，即使算不上優等生，卻再也不是與高考無緣的差生。

乘風破浪的槳，是夢想留下的星光，即使再難我也可以堅持下來，戰勝自己的懶惰。不只是高考，今后的人生，我亦沒有理由向苦難和困境低頭，更沒有借口放棄自己。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跟我們一樣向著夢想努力著，雖然孤獨卻也不會放棄。他們也許不被理解，甚至不被期待，但他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

黑夜終究要迎來黎明，即使是最寒冷的夜，第二天的太陽也會升起，用它散發的光芒溫暖我們。所以，我們要去相信，沒有到不了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