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外二首）

住在山頂

習慣了河流 湖泊 莊稼

以及來來往往的人

環繞和仰視

習慣了附身說話 仰身傾聽

住山下的時候

無數次打量最高峰

神一樣朝拜那條通往山頂的路

縱使險峻 擁擠

從沒失去登頂的信念

上去的人總要下來

下面的人只想上去

上山的路 香火繚繞

下山的路 風雨彩虹

盡管方向不一

但這和路無關和路上的風景無關

這一年

這一年 我離開了

表演了多年的舞臺

就像一片落葉回歸了大地

和其他的落葉一樣

流落在街頭 在荒野 在被遺忘的角落

總要葉落歸根的

那么仰望著高處吧

擁抱滋養過自己的樹根

腐爛自己成為樹的養分

曾經我是一片葉

被風梳理 被雨沐浴 被太陽溫暖

收獲過太多仰望和贊美

被拍成照片鑲嵌在最顯眼的位置

這一年 我成為一片落葉

感受了飄落前的榮耀 飄落后的樂趣

我祝愿 沒飄落的葉子

更加碩壯

飄落后的葉子更加地安詳

懸掛之物

不再為生計而勞作

那片肥嫩的青草

成為蛇和青蛙的競技場

犁 鞭子 耕者的背影

都已遠去

脊梁不再有拉犁的纖繩

裸露的骨骼不再完整

兩只犄角

像兩只高舉的拳頭

懸掛于廳堂正中

遠離了吆喝和鞭子

從生到死

都是沉默

作者簡介：田學清，陜西省漢中市人，國企職員，喜愛文學，偶有作品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