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復雜度影響因素的機理分析

尹紫翔

出口復雜度作為衡量一國出口競爭力的重要指標，影響其發展變化的因素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F有文獻大多從實證的角度分析各因素對出口復雜度的影響，但缺乏具體影響機理的分析，本文將總結歸納服務貿易自由化、人力資本和制度質量影響出口復雜度的機制，從而為相關的實證研究奠定基礎。

一、服務貿易自由化影響機理分析

服務貿易自由化是指一國政府通過國內立法或簽訂國際協議，逐步減少政府對服務以及和服務有關的生產要素跨國流動的干預的過程。服務貿易自由化為國外高質量服務進入國內市場創造了條件，國外服務的投入從以下幾方面促進了一國出口產品復雜度的提高：（1）競爭效應。服務貿易自由化使國內服務業面對高水平的外國從業者的競爭，迫使其改善產品的質量和生產效率。國內制造業則可以在獲得高質量服務的同時降低成本，從而提高生產效率。（2）多樣化效應。服務貿易自由化使制造業企業可選擇的中間投入品種類增多，從而提高了制造業企業挑選到最符合自身需求的服務的概率。同時，多樣化的中間產品有助于增加制造業企業研發新產品，滿足消費者多樣化的偏好，從而增強市場競爭力。（3）資源重組效應。服務貿易自由化提高了國內服務產品的質量，制造業企業可以將主要資源集中于其核心競爭力環節，而把效率較低的環節外包出去。通過整合內外優勢環節，企業的生產效率得到顯著提高。（4）轉移效應。服務等中間產品中凝結的大量隱性的信息、知識和技術將被直接轉移到企業的產品中去，從而提高了企業產品的質量。另外，高質量的服務產品投入放松了企業進行產品創新的約束，有助于提高企業產品的技術含量。（5）學習效應。服務貿易自由化加強了國內企業與國外企業的聯系，從而有助于國內企業了解國外企業先進的管理模式，改善自身的經營管理，建立合適的激勵機制，提升企業的生產效率。另外，服務中蘊含大量先進的知識和技術，通過對這些技術的學習和吸收，結合企業自身在人力資本方面的積累，將可以迅速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

二、人力資本影響機理分析

人力資本是指凝結在個人身體中的，通過教育和培訓形成的，能為個人帶來收益的知識、勞動和管理技能的總和。人力資本主要從兩方面影響了出口復雜度的變化：一方面，人力資本的積累將直接決定一國在國際貿易和FDI中吸收和運用技術的能力；另一方面，人力資本是進行技術創新的決定性因素，是經濟高質量增長的主要推動力。

具體來說，人力資本與單純的勞動力要素最大的區別就在于其對各種知識和管理技能的儲備。經過長期教育、培訓的勞動者在從事國際貿易或在外企工作的過程中，更容易抓住所從事工作的關鍵點，掌握新產品設計的規律或管理中遵循的一般原則，從而提高工作的效率。當這些高素質的勞動力在不同企業流動或獨立創業時，他們通過對外國管理和生產技術的消化吸收再創新，可以迅速提高企業產品的技術含量，使企業獲得市場競爭優勢。高素質的勞動力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實踐積累后，運用知識和技能的能力不斷加強，將逐步具備原始性創新的能力。原始性的創新將從根本上改變生產函數，提高生產效率，為市場提供新產品，從而有助于一國出口復雜度的提高。

三、制度質量影響機理分析

在產品內國際分工的條件下，產品的生產過程被縱向分解為若干環節，每個環節對應不同的技術復雜度，被分配在要素稟賦適宜的國家進行生產。這種模式雖然可以提高生產效率和節約成本，但同時也增加了交易的頻率和風險，導致交易費用高企。交易費用對不同技術復雜度的生產環節影響不同：低技術復雜度的勞動橫向差異小，資產專用性弱，對交易費用不敏感，要素價格是影響其分布的關鍵；高技術復雜度勞動的橫向差異大，資產專用性強，從而造成其對交易費用敏感，而對要素價格依賴性低。交易費用的高低主要取決于制度質量，制度質量決定了高技術生產環節的分布，從而決定了各國在出口復雜度方面的表現。

有效的制度通過抑制投機、增加有效信息供給和減少不確定性來降低交易費用。在市場交易中，信息不對稱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現象，這為投機者的存在提供了機會。在沒有公開透明的市場制度的條件下，信息流通不暢，交易費用就由搜集交易對手信息的成本和對方失信的風險構成。但是，如果交易行為的信息能夠被迅速傳播，投機者就會被及時清除出市場，從而降低了交易費用和風險。另外，市場未來的運行狀況是不確定的，而大多數交易行為是一個持續的過程，交易雙方在市場運行出現意外時都傾向于保護自身的利益，從而造成交易行為的高度不確定性，進而影響了交易費用。為了克服市場運行的不確定性帶來的交易費用，交易主體可以選擇訂立合同。合同以書面的方式在交易履行前明確了雙方的責任和風險分擔，有效降低了意外發生時雙方行為的不確定性，從而避免了雙方為自保而采取的昂貴措施。有效的法律制度則為合同的強制履行提供了保障，抑制了合同訂立后的投機行為。法律還規定了合同中必須披露的內容，防止信息過度增加交易的復雜度，從而創造相對穩定可預測的交易環境，降低了交易成本。對于國際分工體系來說，信息不對稱狀況更嚴重，市場波動幅度更為劇烈，任何環節的生產出現問題都會影響最終產出，尤其是高復雜度環節，專用性資產投資一旦失敗，帶來的結果是不可逆轉的，因而制度質量的高低對生產環節的安排影響重大。

除了降低交易費用，有效的制度還通過保護創新影響出口復雜度。創新的溢出效應導致創新成本難以獲得足夠補償，從而抑制了創新的內在動力。正如諾斯所指出的，高水平的技術和知識在成果無償被公共分享時是不可能獲得的。而產權制度的確立為創新提供了有效的激勵：（1）產權制度明確了創新的知識或技術的私人所有屬性，賦予創新者以壟斷權，將創新的外部收益內部化，從而彌補了創新的成本，使創新成為可以帶來收益的行為。（2）產權制度鼓勵了資源向創新活動的集聚。產權制度賦予創新成果的獨家壟斷權大大提高了創新的收益，使資源愿意流入創新領域，有利于創新的發生。（3）產權制度鼓勵了創新成果交易。產權制度確認了交易者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防止了受讓者私下轉讓創新成果，保護了創新者的利益，使創新者愿意轉讓創新成果。創新成果在轉讓和應用的過程中，將會產生衍生性的創新，進一步增加了原始創新所帶來的經濟收益。

四、結論

通過對以上因素影響機理的分析，我們可以發現：（1）推動出口復雜度增長的因素可以分為外部因素和內部因素，外部因素為服務貿易自由化，內部因素為人力資本和制度質量。（2）外部因素通過直接改善生產要素的質量，推動出口產品復雜度的提高，而內部因素則是通過改善內部環境，推動高技術產業發展或吸引高技術產業投資，推動出口復雜度提高。（3）外部因素和內部因素相結合是提高出口復雜度的最優路徑。推進服務貿易自由化，持續提高人力資本和改善制度質量，將長短期手段相結合，才能最終推動出口復雜度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