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經典(八)

淳雅平正

《董美人墓志》，全稱《美人董氏墓志銘》。隋開皇十七年（公元597年）刻，原石于清嘉慶、道光年間在陜西西安出土，初為上海陸君慶官陜西興平時所得，旋歸上海徐渭仁。清咸豐三年（1 853年），上海小刀會農民起義期間，原石毀佚。徐氏拓本流傳甚少，出土初拓本尤為難得，目前存世的分別為北京圖書館、北京大學藏本、日本三井文庫、徐渭仁拓本。

《董美人墓志》撰文者為蜀王楊秀，隋文帝第三子，董美人為其愛妃，病逝時年方十九，楊秀撰文以表哀悼。

隋人書法，上承北魏書體，下開唐朝新風，是南北朝到唐之間的津梁?！抖廊四怪尽房胺Q隋志小楷中第一，屬歷代墓志的上品，開唐代鐘紹京一路小楷之先河。其書法布局平正疏朗、整齊縝密，結字恭正嚴謹、骨秀肌豐，筆法精勁含蓄，淳雅婉麗。清羅振玉對其評價很高：“楷法至隋唐乃大備，近世流傳隋刻至《董美人》《尉氏女》《張貴男》三志石，尤稱絕詣?！睂W習此志者，可祛塵俗氣也。

《董美人墓志》（局部1）拓片 隋

《董美人墓志》（局部2）拓片 隋

《蘇慈墓志》拓片 隋

《蘇慈墓志》（局部1）拓片 隋

《蘇慈墓志》（局部2）拓片 隋

在文人心目中，董美人的早逝是一件令人痛惜的事。追憶文字中的美感，就成為一種再造、還原這段歷史往事的手段。所以說，臨帖可以撫古追今，變化氣質。據傳，收藏鑒賞大家吳湖帆就曾經擁帖入眠，一時傳為佳話。從字體面目看，此帖楷法純一，隸意脫盡，已與晉人小楷、北朝墓志迥別，但是部分地可以看到外方里圓、華美堅挺的筆致，給人以清朗爽勁，古意未漓的感覺。

歐楷先聲

《蘇慈墓志》即《蘇孝慈墓志》，孝慈乃蘇慈之字。隋文帝仁壽三年（603年）立石，志石于清光緒十四年（1888年）在陜西蒲城縣出土。此志計37行，每行37字。此石初出土拓本無跋，光緒戊子夏，知縣張榮升于21行“日”字下刻跋兩行，后此跋又為黃彭年鑿去。因此石出土較晚，故字口清晰完好。細觀此冊楷書，點畫清峻，筆意精到，字形結構勻稱妍美，端莊平和，除結字略扁而稍帶六朝遺意之外，與唐人楷法已十分接近，對方筆的運用也已十分成熟，與《董美人墓志》亦極為相似。

隋代是再一次呈現大一統曙光的朝代。人們厭倦了分裂割據，自上而下推行楷書，獲得較大的擁護。一個時代的書風反映了其所在時代的風貌。險絕的結字歸于平實，正像激戰的人們放下武器，追求和平。點畫之間，雖也有變化，但斬釘截鐵的筆畫仍舊存在，追求筆畫豐富情意的嘗試也在顯現。從《張猛龍碑》到《蘇慈墓志》，是線條收斂、凝聚的過程，從《蘇慈墓志》到《九成宮醴泉銘》則是充實、豐盈的過程。初唐的盛大氣象與華彩樂章正向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