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里還有一個餅

崔建華

亮亮和明明是一對雙胞胎。

這天又是星期天，娘從菜園子里擗了一些混檔菜，放在獨輪車上，推著去縣城賣。

家離縣城十幾里路，亮亮和明明決定幫娘拉車子去縣城。

其實，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了，娘從菜園子擗這些混檔菜去賣，為的是換幾個油鹽錢。

這天不是集，街上的人很少。娘只好推著車子去一些工廠的家屬區叫賣。

車上的混檔菜賣得特別快，紙廠的家屬區轉完了，車上的菜也賣了一大半。

眼看晌午了，亮亮和明明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娘身邊帶著一個皮革包，是用來裝錢的。娘對亮亮和明明說：“你倆在這兒等會兒，娘去買個餅子讓你們嘗嘗?！?p>

就在哥倆焦急等待時，娘興沖沖地回來了。娘從那個皮革包里拿出兩個餅子，用紙包著，還散發著熱氣，遞到哥倆手里說：“一人一個，快趁熱吃吧?！?/p>

亮亮和明明一看娘只拿出兩個餅子，雖然饞得都流口水了，可還是不舍得吃，把手里的餅子伸到娘嘴邊說：“娘，你吃一個，俺倆吃一個就夠了?！?/p>

娘笑笑說：“傻孩子，娘包里還有一個餅子呢。你倆快吃吧，吃了你倆先回家?！?/p>

亮亮和明明想起還有一篇課文沒背熟，就說讓娘也早點回去，然后吃著餅子，回家了。

哥倆回家后，開始背課文。

天黑時，娘推著獨輪車回來了。

亮亮趕緊去給娘倒水喝。娘進了屋，坐下后，伸手從皮革包里拿出一個紙包來，然后把皮革包里的零散錢往桌上一倒，開始數錢。

明明眼尖，一眼就看出剛才娘從包里拿出來的那個紙包，正是娘給他們買的那種餅子的紙包。難道這餅子娘沒吃嗎？

這時，爹從地里干活回來了。娘從盛地瓜煎餅的籃子里拿出兩個吃剩的煎餅頭子，放到碗里，用開水泡了兩碗，端給爹一碗，自己一碗，很香甜地吃起來。

亮亮看到這兒，終于忍不住了，問娘：“娘，包里不是還有一個餅子嗎？你怎么沒吃？既然沒吃就拿出來，你跟爹一人一半吃了吧?！?/p>

娘“咯咯”地笑了，放下手里的煎餅碗，然后拿起那個皮革包，伸手摸出了那個“餅子”。

餅子是用紙包著的，娘把紙打開。讓亮亮沒想到的是，紙里包著的不是餅子，明明就是一些包餅子的紙，只是包成了餅子的模樣。

娘說：“哪里還有什么餅子，我只買了兩個餅子，你哥倆一人一個早吃掉了。這些紙是我在街上撿的，為的是拿回來讓你哥倆當算題的草稿紙?！?/p>

除了早上喝了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飯外，娘竟然一天沒吃飯。

后來，哥倆長大了，把許多娘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往娘面前拿了不少。

朱權利摘自《上海故事》